他只是轻抚著她,不置一言地任她发泄。心情翻涌奔腾,爱她与恨她,在他心中纠葛相缠。他既想冷眼地搅著这一切、想她多受点折磨,可是看著她挣扎难受的小脸,内心反倒比她承受多一倍的痛楚与不忍。
“我们……难道就不……能化消仇恨……吗?”她忧伤她哽声。
席安捧著她的脸,神情沈肃而痛苦。“如果一切只是这么简单,我们之间又岂会走到这地步,我无法忘记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但是折磨你,却反令我痛楚难当,怀儿,我真的不晓得该拿你怎么办?”
天若伏在他肩上痛哭失声。“你要我怎么做……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怀儿……”席安抚著她的头发,无言的情伤折磨著他们两人。
“至少你放过小言,求你,小言跟这件事无关呀!”
他长声一叹,并未说话。
“我恨你、我恨你……”天若哭倒在他怀中。
“我知道……”他怅然地低语。
这夜,席安温柔地拥著她,任她哭尽所有的委屈,天若则像将两年的分离之情,尽岸奔腾的泪水中。
而自这件事之后,席安整整三天未在天若眼前出现。纵是如此,他对她的防卫却没放松,天若依旧被软禁在宫里,无法和任何人取得联系,更遑论探知小言的状况。
就在她茫然无绪时,今天一早宫女告诉她,席安要在大殿见她。在侍卫的护送下,她缓慢地走著,一颗心因要再度面对他而胆颤地跳动。一种疲惫的痛苦萦绕著她,他们之间这样互相折磨的情况,究竟要到何时?
当她穿过繁花中的小径时,下意识地抬头往枫林园看去,竟看到费伊丹熟悉的身影往枫林园走去。
天若惊喜若狂,正要呼叫,侍卫的声音已先传来。“怀儿小姐,陛下正等著你,他特别交代,不允许有任何的节外生枝。陛下的脾气我们担不起,就请你别为难属下。”
在他们恭敬却充满威胁的行为下,天若被逼得改道而行。望著伊丹即将走进枫林园,她心中的希望也像随之关闭。不,不行,我如果现在退缩了,要再见上伊丹大哥一面就难了,到时小言不知还要受到多大的苦?想到此,她猛然撞开身旁的侍卫,拔足狂奔。
“伊丹大哥、伊丹大哥”她放声大喊。却在越过花丛后,见到前方枫林园的出口已无伊丹的踪影。她不敢置信地放慢脚步,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她还是晚了一步?
身后的侍卫已追上了她,天若挣扎似的,对著已无人影的前方哭著大叫。“伊丹大哥”
两个侍卫急忙挡到她眼前,制止她做出更进一步的举动。“怀儿小姐,请往大殿吧,陛下已等得心急了!”
天若泫然饮泣,只得转过身随著他们往大殿走去,她一抬起头,却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竟站在前方微笑地看著她。
“伊丹大哥”伊丹就像她在泰坦神国的兄长,再见到他,她有如见到久违的亲人般,万般的委屈涌上,激动地在他怀中哭泣。
“乖,别哭,怀儿,两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脆弱爱哭,刚才听到你的声音我还真不敢相信呢!”伊丹轻声地安慰她。
“伊丹大哥。你一定要帮我,救救小言,小言是无辜的……无辜的……”天若在他怀中哭道。
一旁的侍卫已抢著道:“宰相大人,陛下在大殿上,正焦急地等著属下护送怀儿小姐过去呢!”
“哦?”伊丹看向怀中的天若,后者正眨著泪水,朝他摇头。
伊丹一叹。“你们下去吧!”他挥退两个侍卫。
“可是……”两个侍卫迟疑著。
“就去回覆陛下说,他的兄长请怀儿小姐到枫林园作客,有任何问题的话就到枫林园来吧!”说完拥著天若走了。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知道等一下将要面对一场愤怒的火焰。
第八章
枫林园里伊丹听完天若的叙述后,沈吟地皱著眉道:“据我所知,席安此行只带回你,其他并未有任何随行的女孩。”
“可是……”她心有余悸地将血酒的事道出。
“生饮血酒?”伊丹愕然。随即忍俊不禁笑出。“怀儿,你真的相信他说的,席安再残也还不至于天良沦丧到这等地步!”
“不,是真的,他疯了……”想起被逼饮下的腥红液体,她恶心地著嘴。
“席安在吓你的,不相信的话,就叫门口的那家伙亲自来回答你。”伊丹突然笑著朝门口神秘地道。
维克多俊朗的身形在门口出现,一看到天若讶异的脸,他再也忍不住地靠到门板上大笑。
“我的天呀!我真是越来越佩服陛下了,能玩出这一手,生饮血酒,哈……”他完全笑翻天地捶著门,还朝天若道:“陛下还有没有说,要啃小言的肉、剥小言的皮、抽小言的筋呀!”
天若看他那两道眉和眼都已弯成半月形,摆明是在笑话她,她脸红地跺脚道:“是真的,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伊丹大哥你不能相信维克多,他是帮席安的,才不会说实话呢!”
“嘿,好心一点,是我通报你的伊丹大哥回来,否则你接下来可就不只生饮血酒,搞不好是凉拌人筋和快炒人肉,是谁的我不晓得,可以确定的是,绝不是你口中的小言。”
“你怎么知道?”她嘟囔地问,颇不信老爱取笑人的维克多。
“因为当初在北滩的时候,龙顿将那名少女送回去了!”维克多宣布道。
“小言早就被送回去了,那席安他……”她惊讶地张著嘴。
“故意吓个小白痴呀!”维克多自然地接口。
“这么说,那杯酒……”一定也是骗她的,她松一口气。
“这就不一定了!”对这点,维克多正经地道:“陛下做事向来喜欢如真似假,就算不是人血,是猪血、牛血也都还好,万一是猫呀狗的就不晓得了!”
扁听这些也够令天若头皮发麻,反胃作呕。这时维克多突然一击掌,像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地道:“原来就是这样,难怪昨天龙顿养的『过敏』死掉了,全身乾得像血液被抽光似的。”
“过敏?是什么呀!”好怪的名字,她害怕地著胸口问。
“一只很胖的老鼠呀!”他比划道。“有猫那么大喔!龙顿饲养多年了,对它就像家人似的,昨天突然暴毙,害龙顿打破了男儿有泪不轻弹的禁忌。唉,真是人生无常、月有阴睛,大家也只能安慰他节哀顺变。”
老鼠,还是一只大得像猫的老鼠,老鼠血……在旁的伊丹赶紧接住昏倒的她。
“呢,你还真的信呀!”换维克多不敢置信地看著昏倒的她。
伊丹斜睨他。“泰坦神国的君臣素质还真是仅止于此呀!”
维克多无辜地耸耸肩。
当天若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伊丹关切的脸。“怀儿,还好吧,先喝口水镇定一下。”
她接过伊丹递过来的水,目光扫视周遭。“那可恶的人呢?”
“怕你醒来杀他,早先跑了!维克多这家伙就是爱捉弄人,别人上当还没话说,你该很清楚他,居然还会受他的骗!”
“我吓傻了,而且他说得像真的一样。”她埋怨地说,觉得自己身边怎么净出这类人,维克多和雷颖两个人都是骗死人不偿命的!
伊丹看著她,温雅的声音带著一抹严谨地说:“很多事我们是不是该仔细地谈谈了,怀儿或者天若,你希望我叫你哪个名字?”
天若抿著唇,知道这是自己迟早要面对的,她半垂著眼帘,幽叹地道:“怀儿因他而在泰坦神国重生,这个身分是他所赐予的。而天若来自父母的赐予,有家有亲人,是更真实的存在,我不过是做回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