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感觉手上紧紧缠绕的粗糙温暖,她微侧过头,便见元傲风趴在床沿边沉睡着,右手仍紧握着她的手。
??热辣辣的泪水突然涌出眼眶,霍草儿伸手抹去那抹湿意。她还活着?!她竟然还活着!但是心头忽然传来的扭痛,立刻打破她的喜悦。世上没有另一颗九香同魂丹了……
??心头的扭痛愈来愈剧,她紧咬着下唇,阻止自己哀号出声,免得吵醒了元傲风,她晓得他一定累坏了。但她愈来愈急促的呼吸声,仍是惊醒了不曾睡熟的元傲风.
??“老天!”他起身,点住霍草儿胸口数个穴道。
??“少爷……”扭痛稍绶,另一种心痛却开始作用了。那是元傲风吗?他怎么会这么憔悴、这么狼狈?清瘦的脸上满是胡碴,忧愁的眼睛深陷在苍白的皮肤里,他有多久没好好休息了?
??霍草儿挣扎着想起身,元傲风急忙坐到床沿,将她揽进怀里,“你想要什么,我帮你去取。”
??她伸手轻抚着他令人心疼的脸庞,泪珠不断地往下落。
??“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元傲风顿时乱了心绪.
??她摇头,“永远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不然我在九泉之下不会心安。”
??“你不会死了!”元傲风轻吻着她,“我们已经到了京城,也找到严伯伯了,秦将军还把御赐的雪山珍果给你服用,你不会死了……”
??“我还能活多久?”徐草儿轻问。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清楚得很。
??“很久!”元傲风拥紧她,赌气地大吼。
??“少爷!”霍草儿轻叹.
??“傲风,草儿醒了吗?”严煜推开门,见相拥的两人,丝毫不觉得不妥,反而满心喜悦地坐到床边,“醒了就好!草儿,我有话要问你。”
??“你是……”草儿疑惑地看着眼前陌生的中年男子。
??“瞧我这记性,你从没见过我,怎么会认得我?!”严煜说道,“我是严煜。”
??“那千疾医书——”她急着探寻怀中的医书。
??“别急!傲风已经交给我了。”严煜扬了扬手中的千疾医书,“我记得师父藏有一枝千年玉参,你可有带在身上?”
??霍草儿摇头,“那枝玉参早用完了。”
??“用完了?”严煜大失所望,“原以为可以制成师父所传的九香回魂丹,再续你一年阳寿的……”
??元傲风猛然扣紧霍草儿腰肢,“严伯伯,你说九香回魂丹如何?”
??霍草儿赶忙转移话题,“严师伯,我来京城的途中遇到聂缤,他——”
??“先别谈这他,”元傲风严肃地看着她,“我们先说九香回魂丹。”
??“嗯。”严煜没察觉元傲风的神色有异,及霍草儿着急的暗示,仍自顾自地说道:“千疾医书上记载回魂丹可压抑草儿身上的毒性一年以上。若有一年的时间,合你我之力,加上师傅先前的研究,应该能找出解毒之法——”
??“老天!”元傲风低孔一声,差点被悔恨的情绪淹没,他倏然起身,一拳一拳狂击墙壁,“为什么不干脆把我的命取去算了?”
??“傲风,你疯了吗?”严煜忙上前阻止他自残的行为。
??“放开我!”元傲风大吼。
??“再打下去,你这双手要废了!”
??“你不要管!”
??“元傲风!”
??“严师伯,”霍草儿忙劝道,“少爷只是情绪不稳,我和他谈谈,没事的。”
??“这……好吧。”严煆猎豫地不,—他们一眼,才退出房去。拳狂击粮草儿困难地走下床,移步到元傲风身后,轻触他的背,“少爷。”
??元傲风猛地回身抱住她,“我还做错什么?你全告诉我!我想知道我到底有多愚蠢!有多该死!”
??“这事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老天,”他凄厉地惨笑,“两年!我总共夺去你两年的寿命!”
??“可是也救回两条性命不是吗?”霍草儿拉他坐下,从裙摆撕下布条为他包扎,”
??就好比买东西一样,同样的银子在这家店只能买一尺粗布,在那家店却能买十尺绫罗,任何人都会选择买绫罗,而不会可惜那该舍弃的粗布。少爷想想,草儿两年的命能换得少爷跟文鸢一世的长寿上买卖划算得很,阎王的本可蚀大了!”
??“我只要你活着!”
??“回魂丹救不了我的命。”霍草儿幽幽叹息。
??“但能续你一年寿元!只要一年时间严伯伯就能找出解毒之法,更何况是两年!”
??“你死了,我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草儿……”他感动地轻唤。
??“如果我活了,文鸢却死了,你又能原谅自已吗!”元傲风一愣,突然握紧拳头,“我顾不了那么多!”
??霍草儿摇头,笑了,“爷爷死后,我当过不少大人的小厮也看过许许多多的大夫有些大夫的医术不精,贻误人命,遗就不用说了。有些大大医术虽好,医德却教人不敢领教。遇着了富贵人家,为了贪那诊金,没病也硬说成有病;遇到了付不出诊金的人家,可是大步迈过,看也不看一眼。有何,我跟着张郎中陪着他同样行医的朋友上妓院,亲眼见到那窑子里的姑娘拿刀要砍张郎中的朋友。后来才听说,那姑娘的父亲因为穷,付不出诊金,被那大夫刻意拖着,后来拖死了,姑娘一家活不下去,连替她父亲下葬都没法儿,只好将她卖进窑子里。”她抬眼看着元傲风,“可少爷不同,在你眼里人命就是人命,全都是该救的,没有半点分别。不要为我垓这规矩。”
??“你真的不恨我?”元傲风凝视地的眼。
??霍车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恨过。那时我以为你爱文鸢胜过爱我,重视她的性命胜过我的,我真的很难受。但是现在我知道不是这样的,”她偎进他胸口,你是个大夫,绝不会见死不救。”
??元傲风叹了口气,吻了吻她的秀发,“我没有你想像中伟大,在我眼中,人命也有贵贱之别,你的命比任何人都重要!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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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徐拂,霍草儿病奄奄地趴在窗棂边,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着壤中的小白兔,“你们真的要处死它吗?”她问着房里忙碌的两个男人。
??严煜一边将针刺进另只白兔身体里,一边答道“不是处死,是拿它试药。”
??“可你明明拿毒针刺它!”
??“动物受了伤会自己找药吃,等会儿我放了他,他就会救活自己,我们只要跟着就好了。”为了不让白兔立即就死,严煜还刻意减轻了剂量。
??“也许这附近没药呢,我刚刚又在草丛里看到两只死去的白兔!”霍草儿说道。
??元傲风户震,多刺进寸许,慌忙拔出来。他昨人放的两只白兔不只服了毒,也让它们试吃了解药,没想到还是熬不过这个晚上。
??“这山里白兔耶么多,也许不是我们放的。”严焜拍拍元傲风的肩膀说道。为了找出解药,他们离开将军府,暂时定居在京城郊区的荒上。
??“嗯,最好是这样。白兔那么可爱,我可不希望它们为我白白送了性命。”霍草儿亲亲怀中的白兔说道。
??“你这丫头真吵!去去去,到一边玩去!”严煜赶她走。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草儿是故意浇他们冷水,不想他们为她再多害性命,但这话听来仍教人心焦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