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育幼院里面走,丘琉紫和一群孩子也跟了进去。
安海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绑着缎带的小纸盒,拉拉丁绿尧衣角。
“给我的礼物?”他惊喜地接过,顺势将她抱起来,“是什么……哇,好大一条手帕!傍我变魔术的时候用吗?”
她害羞地点点头,小手指指自己,又指向一旁的安曼菊。
“是妳和姊姊一起挑的礼物?”丁绿尧会意过来,另一手将安曼菊也抱起来,笑道:“谢谢妳啰!用这么漂亮的手帕变魔术,效果一定更好!”
安海微打着手语,
“妈妈带我们去买的。她也有买礼物给你。”
“哦?”他回头看着夏音晓。
“只是小东西而已。”他热切期待的眼神,仿佛她正要拿出的是珍贵的宝石。
她腼腆地拿出一个极小的纸袋打开,将一枚耳环倒在掌心。耳环由银、绿双色绞成星形,小巧精致。
“星星形状的耳环?我头一次看到呢!”双手各抱一个女娃儿的他空不出手来拿,只好伸长了脖子,要她帮忙戴上。他笑得很开心,“妳们送我这么好的礼物,我要怎么回报啊?”
夏音晓微笑,
“你邀请我们来就已经够了,不需要回报什么。”
他兴高采烈的模样,以及那对黑亮眼眸流露出的热烈光彩,在近距离注视下,不禁教她有些怦然,小心替他戴好耳环后,退开几步。
“妳们还没吃晚餐吧?等一下我们要烤肉,陶妈先煮了汤,饿的话可以先喝一点。”虽然四周昏暗不清,但她抬手替他戴耳环时,毛衣袖口滑落,确实露出腕上几道白色的疤痕。
“在外面可能冷了点,不过烤火就不会冷了。”他装作没看见,示意她跟他进育幼院,“小表们玩起来很疯,妳别被吓到——”
“哥!”在一旁观察许久的丁绿尹再也忍不住,直冲到哥哥面前,盯着洋女圭女圭般的双胞胎,“你去哪里拐来这么可爱的小孩啊?”还有哥哥身后那个真人大小的美丽洋女圭女圭!天哪,她一向只爱钱的老哥,竟然会带女孩子回家?!她兴奋追问:“她是你女朋友吗?”
丁绿尧慢条斯理地放下两个小女孩,朝右掌呵了口气,然后对准妹妹的额头一掌巴下去,“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干嘛啦?!”丁绿尹抱头跳开,怒道:“就算我讲错了也不用打人啊!打头会变笨耶!”
“妳已经够笨了,再笨也没差多少。”瞥了一旁好奇探看的陶妈一眼,他将夏音晓拉到身前,郑重介绍:“她是安太太,是同时赞助我们育幼院和我的节目的安氏企业总裁夫人,这两个小妹妹则是安总裁的千金。”
陶妈脸上闪过一丝惋惜,却还是笑着对夏音晓颔首,以手语打招呼:“妳好。”刚才看到他们俩在大门口举止亲密,她还以为阿尧这孩子终于开窍,着实兴奋了一阵子,岂知对方却是他说过要带回来过节的安家少女乃女乃,不由得有些失望。
丁绿尹怀疑地盯着哥哥,“真的吗?”
先别说这个大不了她几岁的少女看起来弱不禁风,完全不像个企业家的妻子,老哥的口气也怪到极点,“安太太”、“总裁夫人”几个字像磨着牙硬挤出来似的,讲得心不甘、情不愿的。
丁绿尧伸指敲敲妹妹额头,“什么真的假的,这样对客人很不礼貌……”瞥见孩子们藉火堆点烟火,还有几个拿木炭往火堆里扔,他急忙冲过去阻止,“喂,别乱加木炭!有拿烟火的站远一点!”
“安太太,过来这边坐吧。”陶妈拉过三把椅子,笑咪咪道:“我们阿尧受妳照顾了。”
“不,是他照顾我们比较多。”夏音晓微笑,带着双胞胎坐下。
安海微望着开始放烟火的孩子们,安曼菊则倚在母亲身畔,静静看着正在拉小提琴的男孩。
“他跟我说要请妳回来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呢。我们育幼院长期接受妳先生的捐款,妳先生还出钱赞助阿尧的节目,说起来很多地方都要感谢你们……”
夏音晓只是含蓄地颔首。对于安氏集团的运作她一无所知,也没听丁绿尧提过育幼院接受捐款的事。
望着火堆对面的他,他正蹲着弄烤肉架,一边跟魏霓远讲话,一边还要应付一个趴在他背上、像蚯蚓般不断蠕动的小男孩。小男孩揪着他两边耳朵,他佯装生气,拉过小男孩的手臂作势要啃,逗得小男孩开心大笑。
看着这一幕,她也笑了。
“原来你们还出钱给我哥的节目啊!”丁绿尹恍然大悟,“难怪他那么认真学手语。”
什么意思?夏音晓不解地看着和丁绿尧同样有双明亮黑眼的少女。
“他最讨厌看书了,最近却老是抱着小靛借回来的手语书猛读,看到不懂的还要陶妈教他,原来都是为了妳。”
在这世上唯一会吸引她老哥多看一眼的文字,就只有钞票上的金额,他会埋头用功,除了因为能藉此增加更多收入,还会有什么原因?
丁绿尹兴奋地不了个总结,“因为妳老公很有钱嘛!”
陶妈没想到向来少根筋的丁绿尹会在此时有月兑线演出,斥道:“阿尹!”
话一出口,丁绿尹也立刻知道不对,因为美丽的安太太虽仍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幽黑的双眸已蒙上一层阴影。
她连忙解释:“这也只是我的推测啦,我以为妳是我哥的女朋友,所以他才努力学手语要和妳沟通,既然妳已经结婚,这就不可能了,我绝对不是说,我哥是为了钱才接近妳……”好象越描越黑。她匆忙找个借口逃开,“我去帮我哥弄烤肉架……”
不过,她还是认为自己的推论没错,老哥九成九是为了钱!虽说前阵子他不知发什么疯,把好好一张五万元的支票钉在门上当靶,用飞镖射得破破烂烂,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提到要邀这位安太太来过节时眉飞色舞的,而除了可以从人家身上淘金挖钱,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能让老哥这么乐。
“不好意思,阿尹这丫头平常就爱瞎说,妳别放在心上。”陶妈连连道歉。
夏音晓脸色苍白,茫然怔了半晌,才勉强露出微笑,回以手语——
“如果捐款不够,我可以告诉我先生,他一定很乐意帮忙。”
所以……他邀她来,纯粹只是应酬罢了?他当时那么热切,威胁利诱地央着她答应,只是想藉由她拉拢安氏企业?
真是这样,他也不算有错啊。想讨好出资者也是人之常情,育幼院尤其需要资金,她可以体谅他的处境与心情……
只是,因为非常喜欢他而如此期待今晚的海微,在他心里算什么呢?还有……同样期待今晚的她,又算什么呢?
她像个傻瓜似的,在他热切邀请时,心底曾有那么一丝恍惚的喜悦,仿佛早逝的少女情怀悄悄重燃起来,现在……一切都掉进深深的谷底……
“不!苞捐款没有关系!”陶妈慌忙解释,“我们这里情况不好,阿尧是想多赚点钱没错,不过,他绝对不是因为妳是安太太才邀妳回来啊!我从小看他长大,他是很爱钱,但是……”越急就越不知该怎么讲。
夏音晓淡淡一笑,
“没关系,这毕竟是好事,我希望能尽量帮助你们。”罢了,他的目的是什么都不要紧,只要海微快乐,一切都由他吧。
至于,她的期待……也忘了吧。是她一厢情愿,错解了他的意思,怨不得人。何况身为安隆楷的禁脔,连自由都无法掌握在手里,这样的她还能期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