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不要再死一次,她不要魂飞魄散,漆华为什么这么狠,一定要这样赶尽杀绝吗?。
“公主,请您冷静,舜兰姑娘现在杀不得的,她若一死,我救人不力,大王必会迁怒于我……”
怎么会有胡御医的声音?他也死了吗?
不,他提到了会被大王迁怒,那表示他没死,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住口!要不是你办事不力,又怎么会让这女人活过来叫你无能,不用等父王动手,我先要了你的蠢命!”漆华怒道。
“公主饶命啊,那日她满屋子的忍冬,我不察,没认出那就是解药,更没想到她会含了一片叶子在口中,这才让她保下命来的。不过她只含了一片叶子,这可是解不了身上累积的毒,她、她有可能会这样躺上一辈子也醒不过来。”
舜兰感觉到颈项上的压力消失了,气息再度回到她的肺中。是漆华听了胡御医的话,松开了手吗?
她想睁开眼,却怎么用力都睁不开。这是怎么回事?她到底在哪里?
“你是说,她会变成一具永远也醒不过来的活死人?”漆华满脸欣喜的问。
“应该是……”胡葛颤着声低应。
“一个活死人如何成为……”万人景仰的女帝呢?
后头这话她没说出,因为这天大的秘密谁也不能得知。
不过那尚玉元师真是混蛋啊!竟预言个活死人为女帝,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那尚玉元师的话根本不能信,现在的舜兰若是真命天女,那她漆华就能成为在她之上的真命天神了!
这天下谁说只有舜兰可得,她漆华不信天命,一样可以掌握!
她阴狠纵笑,“好,我姑且饶过这命大的女人,但她若有丝毫动静,你得立刻通报我,若再出错,这次我一定会要你的狗命!”
“是。”胡葛诚惶诚恐的应承。
鲍主终于走了,他无奈吐了口气。总算帮舜兰逃过一劫!但接下来她若能自行清醒过来,那还有救,要不然……唉,事已至此,她能否活下来就取决于她自己的命了。摇着头,他怅然的也跟着离去。
屋里变得很安静,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舜兰还是睁不开眼,忽地,外头乍响起一道惊雷,她霍地睁开了眼,像溺水之人被救了起来那样,不住的大口喘气。
天!她没死,她竟没死?!
对于方才所闻之事,她非常的惊骇,自个明明就死了,化作一缕幽魂紧跟在歌泽身边,瞧着他再差一步就可完成心愿的成为天下霸主,难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梦?
她咬了咬唇,会痛!现在真的是现实?
如果那是梦,那也太真实了吧!那些痛苦,那些懊悔,她仿佛历历在目,她是真的感受到那些的,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呢?
她难以置信,但想到漆华的手,刚刚就抱在她的颈项上,这会儿她还能感受到脖子被重勒过后的灼热疼痛。
她想立刻下床探究真相,可是全身乏力,甚至连摇动一下手指头都做不到。
这时一名宫女端了盆水进来,帮她擦拭脸以及手脚。
舜兰听到有人走动的声响,赶紧先闭眼装睡。漆华临走前的威胁她可没忘,直到偷偷睁开一条眼缝,她才发现对方是与她素来交好的侍女。
“瑞紫……”她一出声,发现自己的嗓子好沙哑无力。
正帮着她整理被子,乍听她开口,瑞紫吓了一大跳。
“你醒了?!太好了!”在惊吓过后是极度的惊喜。“舜兰你等等,我去通知大王及王后,不,应该先叫胡御医过来才好--”她急忙的要去叫人。
“等等……”舜兰虚弱的将她喊住。
“怎么了吗?还是你哪里不舒服?”她赶紧急转回头。
“瑞……紫,能不能……先别通知……任何人……”气力微弱的要求她。
“你不想让人知道你醒了?”瑞紫讶然反问。
她吃力的点了头。
瑞紫在她身旁坐下。“为什么?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大伙都很担忧你,就连大王与王后都心急如焚的天天过来探望,告诉他们你醒了,他们会非常高兴的。”
舜兰苦笑着,无法告诉她漆华要杀自己的事。如果漆华得知她已醒,她将死得更快。“我先问你……我昏迷了多久了?”
“五个月了。”
“什么?那么久了……”她竟昏迷了那么长的时间?!“我……一直都在这里吗?”
瑞紫点点头,同情的看着她。这场敝病懊不会让她脑子有什么损伤吧?!“当然啊,你莫名其妙病晕了过去,这五个月来连一次都没醒来,你还能上哪?”
所以之前种种都是南柯一梦,她并没有与歌泽回到西邺过?
“真不知你这怎么了?莫名其妙说倒下就倒下,一点征兆也没有,连我都不知为你哭了多少回!”说着又红了眼眶。
“我……”既然她昏睡那么久,漆华早该跟歌泽走了,怎么还留在大宓?“公主她……成亲……”
“你想问公主的事是吧?”瑞紫马上了解她的意思。“公主也真的好可怜,才成亲就成了寡妇--”
“你、你说什么?!”兴许是听到这话太过震惊,舜兰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抓住了她的衣袖。
能体会她的激动与讶异,瑞紫叹了口气,“乍然发生这事时,所有的人都吓傻了,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舜兰整个人僵住。“发发生了什么事?”
又叹了口气后,才开始说:“歌泽王子与公主拜完堂、去宗庙祭把过祖先后,上大王殿去向大王拜别,但在行至殿前,歌泽王子也不知得到什么消息,突然脸色骤变,接着,大王殿屋顶上突然飞来一箭,当场穿透他的身子。”
瑞紫的话就像是那支穿透歌泽身子的箭也射进舜兰心里,她按压住胸口,仍止不住那股剧痛。“他……中箭了?!”
“王子中箭后血流如注,身体不支的跪倒在地,最后救治不及,惨然断气。”瑞紫余悸犹存的描述出当时的景况。
他死了?歌泽竟死了?该死的她没死,死的居然是他?!
舜兰难以接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造化弄人,造化真的弄人啊!她闭上眼,完全无法接受,她情愿死的是自己,到头来怎么会是他?!
“后来查出射杀歌泽王子的是南寮派来的刺客,那刺客被逮后,立即教大王斩首了。”瑞紫继续说。
他竟是死于南寮人之手……倘若,她没有强留他这一个月,也许南寮不会有机会对他痛下杀手,是她……是她害死他的吗?
“他的尸首被带回西邺后,听说西邺王气愤难当,几个月前与南寮开战。公主曾要求大王与西邺一起发兵攻打南寮,但大王拒绝了,说这是西县的事,咱们大宓不方便插手。公主听了便不再多说什么……
“唉,说起来,歌泽王子过去与你也颇有交情,他的死,你一定极为震撼。知道吗?他死后外头竟还笑他命不够硬,根本镇不住女帝,一成亲便丧命,当真不自量力的话,真是教人为他感到不值--天啊,你脸色怎么比刚醒来时还要苍白?”
瑞紫见她神色不对,心惊的问。
舜兰摇着头,胸口像堵着巨石,一句话再也说不出来。
“歌泽王子实在死得太悲惨了,难怪你会如此……不过他死后,大伙都在讨论一件事。王子死前竟是向南方跪地流泪,奇怪的是,就算要跪,西邺在北边啊,他怎会往南跪?”想缓和她的情绪,知道她性子贪新奇,故意说些啧啧称奇的怪事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闻言,舜兰的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滑落了。那是因为她的屋子就在大王殿的南方啊,他是悲伤自己赶不过来见她最后一面吧……歌泽啊拌泽,死前未能与她见上一面,对他来说,该是多么遗憾饮恨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