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干嘛突然道歉?
“接下来可能会带给妳一些麻烦。”他可没忘记陈福强离开前的警告。
“不用担心,我一点也不觉得麻烦。”她摇手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小何刚到任的时候——”
“林书记官跟我说过了。”
“哦。”施逸伦失望地嗯了声,那表情让姜靖翔后悔自己打断了她。
但很快的,施逸伦又找到一个新话题——
“我很高兴哦。”
“咦!”
“因为你狠狠揍了他。”更重要的是,他是为了她动手。
就算只是出于保护上司的义愤,也足以让她高兴得整颗心飞起来。
铃似的笑声飘进耳里,姜靖翔不知道她在笑什么,那张脸,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般。
才启口欲问,施逸伦就抢先开口:
“换作是我,我也会狠狠揍他一顿、给他好看。”平时娇柔的小女人难得表现出豪气的一面,握紧毫无攻击力的粉拳,一副欲上战场奋勇杀敌的慷慨壮烈。“你放心,这件事如果上头有什么决定下来,我会站在你这边。”没错,人人得而诛之!
那傻气的模样逗笑了他,但不代表他能释怀。
“我还是很抱歉给妳造成麻烦。”
“都说没关系——”慢!为什么不这样做?灵光乍现,施逸伦赶紧改口:“不然这样好了,请我到你家玩,我很久没见到琳琳了,可以吗?”
这是理由之一,想去探望经常透过电话天南地北乱聊的小妹妹;理由之二,则源起于自己的私心。
认识到现在,她从来不曾见过下班之后的他,实在很想看看他居家的模样。
呃?他是不是误踩了什么陷阱而不自知?
望着对方期待他点头同意的神情,姜靖翔终于明白“进退维谷”是什么感觉了。
答应?不答应?
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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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伦姐!”正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姜琳琳看见进门的人,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
不是她家老哥,是客人,而且还是哥哥成天说不欣赏的逸伦姐!
“是不是我眼花了?还是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或者刚刚外头下了场红雨?逸伦姐,真的是妳?我会不会是在作梦?”
姜琳琳捏了把脸颊——噢,会痛!她不是在作梦。
“我可以把琳琳的话当作很高兴看到我的欢迎词吗?”施逸伦转身向正在关门的男主人询问道。“她的反应像是喝醉酒。”
越过施逸伦,走到小妹面前,姜靖翔轻叩她发顶,宠溺道:
“妳没有作梦,小傻蛋。”
倒是他,才真的像在作梦。
从他答应她的要求开始,这几天他都有恍如置身梦境的虚幻感。
如果不是作梦,他怎么会答应让她踏进他家,这个专属于他和小妹相依为命的私人领域?
不想让她的期待落空而答应的自己,心里究竟抱持着什么想法?姜靖翔自问,却迟迟无法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哥?哥!”在衣袖被拉扯中回神,他看见小妹抬高脸,兴匆匆地望着自己,笑说:“哥,逸伦姐说要下厨作菜给我们吃耶!”
“我想与其出去吃,不如借你家的厨房一用。”施逸伦晃晃手上的袋子。“可以吗?”
是怕被他发现她的意图,所以刚在楼下的时候,才会坚持自己提上来吗?
而她这么做,是考量到琳琳的不良于行?还是其它?方寸间,姜靖翔暗自忖度她过分殷勤的善意。
难道她对他还没死心?这疑问背后,姜靖翔惊讶地发现自己对于肯定的答案竟有着莫名雀跃的期待。
这反应——挺费思量。
见他不语,施逸伦着急了!懊不会是他觉得她这样的行为太得寸进尺吧?
的确,是她勉强他才得以踏进这里,所以——
理亏在先,施逸伦急忙解释:“这些是我托餐厅大厨帮我买的,我没有跷班出去买菜。”天!她在说什么啊……“不是啦,我的意思是,我知道第一次拜访就借用你家的厨房很奇怪,何况我又不是你的谁,没什么资格——”
“妳想太多了。”他打断她语无伦次的解释。“那只是一间厨房。”哪来的资格问题。
“啊?”她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呴,哥真不会说话。姜琳琳白了兄长一眼,拄着拐杖走到施逸伦面前,牵起她的另一只手。
“我可以帮忙吗?逸伦姐。”
“啊?”有点恍惚。
“我跟哥说了好多次,请他教我作菜,可是每次他都用一副好像我会烧了他宝贝厨房的表情看我,怎么样都不教,也不让我帮忙,小气得要命——”
“琳琳……”这小妮子,竟然选在这时候出卖他。
“所以让我帮忙好吗?顺便教我作菜?”
“我——”不安地看向这个房子的主人。她可以吗?
对已经表态不可能接受她感情的男人大献殷勤——她明白自己这种行为很大胆,且近乎不要脸,任何一个聪明又有自尊心的人,都知道不要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
噢!她在想什么?连这种低俗的话都想得出来。
总之,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但就是——就是忍不住想为他做点什么,即便他不接受,即便总是让自己陷入困窘的境地,她还是想这么做。
咳了几声,鼓起勇气再出发。“我可以借用你家厨房吗?”
“哥?”姜琳琳催促,显然已经偏向施逸伦这边。
一大一小摆出恳求的表情直盯着他,他还能说什么呢?
见他迟迟不开口,姜琳琳狡猾笑道:
“不然这样好了,我们投票表决,一人一票,少数服从多数,很民主的方式对吧?”如果没有搭配她此刻像写着“我赢定了”四个大字的表情,那会更有说服力。
姜靖翔心知肚明,二对一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有胜算。
“这叫民主暴力。”她这招从哪里学来的?“谁教妳的?”
“不是我!”头号嫌犯连忙否认。“我没有跟琳琳聊过这个。”
严肃的俊脸先是一愣,接着松懈,添注一抹浅笑。“我没说是妳。”
闻言,施逸伦放心地吁了口气,回到最先的话题:
“那你的厨房可以——借我用吗?”
“希望妳作的菜跟妳煮的咖啡一样令人期待。”这是他的回答。
意会过来,施逸伦满足地笑了,欣喜全写在脸上。
姜靖翔看见她的表情,隐隐感到一丝心悸,复杂的眸光直到送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进入厨房,还是收不回来,始终胶着于身穿昂贵套装、站在流理台前打理三人晚餐的女人身上。
在物质上——一个出手阔绰、随身物品净是昂贵名牌的女人,该是贪婪不容易满足的吧?
但为何,这样的她,却因为他基于歉疚而让步,答应邀请她踏进他家这种小事,快乐得无以复加?任凭他想破头,也无法理解她的心思。
只是小事,她却笑得像个得到宝物的孩子;一点点的示好,就能让她雀跃快乐得好像要飞上天……
忽然间,姜靖翔觉得自己不懂她;或者该说,她完全不符他想象的样子。
是她刻意装出愉悦的表情?还是他打从一开始就误解她的为人、对她存有偏见?这瞬间,他困惑了。
“哇,好漂亮,像雪花一样!”厨房里,小妹突然发出惊艳的赞叹:“逸伦姐,妳好厉害!怎么弄的?教我、教我!”
“很简单,只要这样……”隔着饭厅与厨房间的透明窗格,姜靖翔看见施逸伦站在小妹身后,体贴地让琳琳靠着,好让她能空出双手配合教导的方式作菜,同时一面说出作法:“最重要的是油温要够,至少要一百七十度,才会有这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