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娶依依?你应该知道她心里有别人。”
“无妨,结婚只是为了堵住长辈逼婚的麻烦,婚后依然可以各过各的生活、各有各的情人。”
“你真的这么想?”
“婚姻的模式因人而异,我的父母就是如此,没什么好奇怪。”掬起她一撮发丝把玩。“你的头发有点干燥,应该注意保湿。”
一掌拍开他。“你是个烂男人。”
因眷恋而柔和的眼神沉黑凝冷。“我在你眼里本就不是好人。我姓雷,光是这点就足以让你把我列入见钱眼开、利欲薰心的坏人黑名单中不是?”
陆云侬看了他平淡的表情好一会。
“我以前在你面前毫不掩饰地批评你家人的言论伤害到你对不对?”
“九点整,不送。”他坐在办公桌后,埋首案牍。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知道?”她是不是如姊姊说的,太迟钝了?
一股脑儿的正义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想说就说,不分人事时地物的任性恣为,满足了自以为是的正义感却没有帮到任何人。
说不定在这不经意间,不但没帮到人,还伤了对方。
“雷君霆──”
他停笔,抬头。“你要我请警卫来吗?”
“我走,我走就是了。”
“不送。”
半天不闻开门离去声。
“你还不走?”
“雷君霆──别叫人!”她赶忙阻止他按通话键的动作。“我只是想说我很抱歉,如果我以前幽曰让你难受的话,我向你道歉,我不应该没有顾虑到你的心情就胡乱批评你的家人,但是──”
“又怎么?”
深吸一口气:“我还是不赞成依依嫁给你!CASEBYCASE,我欠你的我会还你,依依的事我管定了!婚姻是两人相爱的证明,不应该成为你杜绝逼婚困扰的工具,依依心里有人,那个人是我大哥,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拆散他们!”
宣战完毕,开门走人。
只剩雷君霆的办公室好半天没有声音,直到另一头的内门打开。
昨晚熬夜办公索性借雷君霆的休息室一睡的夏依走了出来。
“刚才是云侬的声音?”
“嗯。”雷君霆玩著笔,在手上转过一圈又一圈。
“重逢后感想如何?”
“还是老样子,但敏锐了一点。”
“一样势在必得?”
“当然。”躺进椅背,放松地伸伸懒腰。“一切按计画进行。”
“为什么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这是她无法了解的。“面对面明白告诉她,省去无谓的猜测盘算,这比你攻于心计的追求要简单得多。”
“我不擅于言语,也不认为感情用说的就可以表达,坐而言不如起而行,与其用过多的社交辞令装饰,不如实际表现。”
“你的表现法迂回难懂。”她必须老实说:“倘若你一开始就直来直往,或许不必花这八年的时间等待。”
“没有成真的事难以预料结果,在我看来这八年值得,我心无旁骛在尚华立稳根基,她术有专攻找到自己想做的事,各有斩获。”
刹那间,她明白了。“你迟迟没有动作是为了让她有自由发展的空间?”
“过去我操之过急的结果是她不告而别,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这份耐心是跟夏姐学的。”
夏依涩然苦笑:“马拉松式的爱情很累人。什么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人,你跟我都不是擅长把内心感受说明白的类型,拥有与人谈判的能力,却没有表明心迹的本事。”
“这并没有什么不好,庭训教会我人并不完美,有缺点无妨,但要知道在哪里,如何让它不至于闯祸。一种米养百种人,抱怨自己环境的人其实只是不肯面对现实的小表。与其花时间抱怨,不如学会适应,进而扭转它。”
夏依静静地看著相处多年,自己视如弟的男人。“你并不满意现处的环境。”
“无所谓满不满意,我只知道我可以改变它,让自己过得更好,现在的我有这个能力,过去可以缅怀不能深陷,未来也能创造以及期待。”
“你比我小,却比我早看透这些事情。”
“若没有你,我没机会学到这些。”
“我算是你的负面教材了?”
“不,真正的负面教材是她,单纯坦率的喜怒形于色、过度的爱管闲事招惹麻烦而不自知,要人在背后收尾还是死性不改,四处挥舞正义使者的大旗也不管别人有多担心。”
噗哧!呵……“认识你是她的不幸。”
雷君霆冷不防低笑出声:
“我又何尝不是?”
与璀璨公司敲定设计的主题和大致内容,陆云侬才刚踏进自家大门,就看见哥哥们坐在饭桌前。
大哥陆云槐面前摆著酒瓶和酒杯,二哥陆云鹏双手抱胸冷眼看著自家大哥一口又一口“吞”干浓度高达百分之四十五的烈酒。
“二哥?”
“有没有见过这么温文儒雅的藉酒浇愁法?”冷峭讥讽的口吻不因是自家人而打折扣。“有一口气喝干一瓶威士忌的气魄却没有当面问清楚的勇气,你不妨考虑淘汰这种窝囊的大哥,不认也罢。”
“二哥!”这话太过份了吧!“到底怎么回事?”
陆云鹏把报纸丢给小妹,要她自己看。
尚华集团拟近日发布喜讯?
怎么会?离她去找他不过一个礼拜,怎么这么快?
难道──
“他是故意的?”因为那天她惹他生气,所以故意加快脚步?
按雷君霆的个性,这推想并不令她意外。
真正令陆云侬意外的是夏依的配合。
她明明深爱著大哥,为什么还能点头答应嫁给他?
“我、我去找他把话说清楚!”
“慢著。”陆云鹏拉住小妹。“你要找谁说清楚?”
“当然是雷君霆!这件事不是依依能决定的,她只是为了报答雷家的恩情才任人摆布,她根本不爱雷君霆。”
“夏依是几岁人?现在又是什么时代?一句恩情就能让她甘心扮演以身相许的苦命女答应嫁给雷君霆?”陆云鹏向来实事求是。“她跟大哥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裹足不前不表态落得现在饮恨的结果是他自找,你瞎忙什么劲?”
“云鹏说得对,是我自食其果。”陆云槐苦笑,举止依然平静温和。“是我静观事情演变到这地步,别管我,过几天就没事了。”
靶情哪有这么简单就理得清楚!“你以为是小靶冒啊,过几天就没事?我不能眼睁睁看著他们两个人结婚──”
陆云鹏打断小妹的话:“你是不能眼睁睁看夏依嫁给雷君霆,还是不能眼睁睁看著雷君霆娶夏依?”
心突起一阵虚,气焰转弱。“这两者哪有什么差别。”
“小妹,你平常迟钝就算了,现在还装什么?你的个性是很多管闲事没错,但你从来不作热脸贴冷的事,雷君霆的事你从以前就涉入过深,没人说不代表没人看出来。”
“我、我哪有。”愈来愈心虚。
“我还以为你出去混了八年应该有所长进。”不知转圜变通的脑袋像极了爸。
奇怪的遗传,大哥和小妹承袭泰半母亲的出色相貌,却不幸也遗传爸的死硬脑袋。
如果上帝造人是以一利一弊彰显其公平性的话,还真该死的公平。
“结果呢?”
“我──”
“再不老实,我不会让你去找雷君霆。”两个亲人都栽在雷家手里,怎让他不对雷家人深恶痛绝?
陆云侬干笑,二哥陆云鹏从来就不是会说笑话的人,能动用到他尊口提点出来的事没有九成九的真实性,也有八成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