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婚、高薪,黄金单身汉的名单里不排第一,也有二三四五名;自动送上门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什么名字都有,就是少了向莞。
欲擒放纵的把戏他看多了,但就属向莞玩的时数最久,到现在,他连一顿饭都没邀成功,咬牙啊!欲擒故纵过了头让人火大,偏偏她身边的商凡庸又盯得死紧,让他无法近她的身。
最近还听说她跟公司某位系统工程师打得火热,八成是故意挑起他的妒意。
一开始他是这么想没错,但流言甚嚣尘上传了两个多月不见消弭,这就让他不得不担心是不是真的。
曾参杀人喊了三次,曾参的娘不就紧张地翻墙躲起来了吗?
不不,他不是曾参的娘,他只是关心员工,担心美丽的向莞受流言所累。
总经理出现在八竿子都难打得着的系统部门,在场堡程师心知肚明此尊降临目的何在,极有默契看向流言男主角,无声回应总经理大人未出口的疑问。
“单行书?”
闻声回头。“总经理。”温文的脸已经没有任何意外惊讶,显然习以为常。
外患尚未现身,内忧陆续找来,第几个人他都数不清了。
这些身居要职的男人工作不忙吗?
“你给我──”
“到会客室谈好吗?”单行书打断他,已经习惯将三楼会客室当作战场用。
认识向莞之后,他像是走进异世界的战士,不时得面对身份地位高出自己许多的男人上前叫嚣挑釁。
罢开始还不太能适应,但接二连三累积经验值之后,他也抓到些诀窍。
宝成名就的男人最怕丢脸,就算他动怒厉声说出尖锐的话,这些人事后也不敢作声,一方面是碍于公司还需要向莞,怕触怒红颜伤和气;一方面是怕自己败犬远吠丢脸,只会在小地方作手脚报报老鼠怨。
他一介小小堡程师,工作内容鲜少与决策单位主管有交集,要构陷还必须搅尽脑汁思量,所幸截至目前为止尚无人想出办法。
随着等级提升,单行书在必要时候也会厉色不饶人,温和的性情逐渐被某人带坏,他很清楚,却宁愿藏在心底。
不想困扰她,也不想她为了消弭流言和他遇上的小麻烦而疏远他。
对于向莞,单行书总是心绪紊乱,很难厘清。
“总经理想谈向莞的事吧?”
“呃……没错!”主导权被夺让李成禄愣了下,随后想起地位差别,怒声。“给我离她远一点。”他干嘛气弱?这家伙只是尾小小的工程师,算老几!
除了商凡庸之外,每个找上他的男人开头都是这句话。
“我跟向专务只是朋友。”这句话说得都快熟烂。“总经理大可放心,如果还有疑问,不妨亲自问问向专务,相信她会给您更确切的答覆。”
被抢白一阵,李成禄恶瞪他。“你是什么东西!这种事还用得着你教吗?”当他白痴啊!
“既然总经理清楚,又何必找上我?”
“如果能问她,我还用得着来找你吗?”一张脸不知该摆哪里。该死!在公司除了上头几尊老公仔标外,从来只有人怕他,没有人像这家伙那么大胆敢顶撞他。“你你你──你给我记住!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败犬似的吠声意味着战况接近尾声,单行书几乎是叹气了,说出以往配合对方的顺应:
“我知道。”
碰!会客室的门再次成为败者出气筒。
头疼哪……往后还会有多少人找上他?终于明白那日商凡庸贼笑的表情是为了什么,忍不住怀疑商凡庸是不是为了替自己省些麻烦,暗地散布谣言陷害他成为众矢之的?
这些找上他极尽挑釁轻蔑的社会高阶份子,可曾想过自己是向莞的什么人?是以什么资格向他喊战?
爱慕向莞就应该当她的面坦白告知,何必在背后一群人抢个你死我活还不一定能得到佳人青睐?
是拉不下脸说“爱”这个字吗?但不说,对方怎么会知道?
这些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他们应该比他更清楚才是,为什么做不到?还是认为先说“爱”的一方是感情中的败者,伤他们自尊?
“我也是其中一个,又有什么资格评断?”虽然理由不同,说不出口的行为是一样的,没什么差别。
如果哪天有人舍弃这份高傲无益的自尊对向莞表明心迹……无奈的心绪思及此,更抹上一片黯淡。
他知道她的追求者不乏良好的家世、才能出众的商界菁英、豪门子弟,所拥有的条件好过他何止千百,只要勇于坦白感情相信必能得佳人芳心,不像他──
“唉……”
不像他,只能当个朋友。
单行书并不后悔三十二年来平淡如水的生活与平凡无奇的成就,只是有点遗憾自己只能站在朋友的角色在她的真命天子出现之前替他呵护这朵盛开中的艳丽花朵,让所有人都能观赏她的美丽。
总有一天会有个懂花怜花的人摘下她细心照顾的,他知道,同时也清楚那个幸运的男人不会是他。
她是如此出众,他又如此平凡。
单行书内心强烈排斥“自卑”这个难听的情绪名词,他只是有点──
自惭形秽而已。
向家母女的蜗居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四个人分成两派,向莞和商凡庸在客厅咬牙猛嗑财务报表及商业资讯;坐在饭厅的向若眉和单行书则是一派优闲品茗下棋。
托最近日本漫画引进之福,围棋成为另一项热门的游戏,可惜她家女儿不平气,宁可把精神花在工作上,也不愿孝顺一下抚养她长大成人的老妈,陪她下下棋,害得她平常只能摆摆棋谱自我安慰,直到某日发现女儿坚称只是好朋友的单行书有一手好棋艺。
在台北找不到棋友的单行书自然乐于与向若眉对弈,再加上向莞常常以他一人独居为由拉他过来吃晚饭,日子久了,变成一种自然而然的习惯。
“六十五目半,我赢你一目半。”
单行书淡笑,分开黑白两色的棋子。
“什么时候才想拿出真功夫下棋呢,年轻人?故意输掉一两目,还必须输得自然,不觉太为难?”
分棋的手顿了下。
他发现向莞的精明来自何处了。
“敬老尊贤的人是愈来愈少了没错,不过我还很年轻,不必让我。”
“抱歉。”单行书老实承认,并不矫情。
“真觉得对不起我就认真下。”
“是。”乖乖听命,重新开启新局。
相较于这边的优闲风雅,客厅这边喝咖啡的两个人就很铜臭──
“这是京凌的公司组织章程,那叠是各部门财务报表,这份是京凌五年来财务报表总整理,还有那堆资产负债表──”
“先让我看完这一份再说。”好苦命,回家以后还要工作。
“明达那部份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两个礼拜之后就要转战京凌。如果不先了解内部状况,怎么玩?”
“是啊是啊。”向莞转着笔玩,压低面孔盯在成堆的数字曲线表上头。
商凡庸却在这时候分心,扫向饭厅对弈的两人。
“喂,是谁叫我专心一点的?”说话的人反而分心。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指指棋盘上较劲的两人。
“上个礼拜行书来的时候看见我妈在摆棋谱,然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嗯……京凌企业的人事费用在固定成本里所占的比例太高了。“还说觉得行书比较像她儿子。”反正她认了,母女俩走在路上也没人以为她们是母女,就让她去认个儿子好了。”
“向妈很欣赏他。”会不会带有丈母娘情结,看女婿是愈看愈有趣?“这很难得。”向妈不常对人表示好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