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凌云出声制止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悠哉笑道:“何必吵这没意义的事情,有些事即使不在这里也能办。”语罢,她拉起骆仲齐往外走。
“放开他!”
“凭什么?”够了喔,女人,她已经忍让很多步,不想跟一个像疯狗乱咬的女人吵没意义的架,别把她当病猫。“他又不是妳的男人。”
她的说法让黄美茜听得俏脸飞红。
骆仲齐却听得叹息。
你的男人──她说话非得这么粗鲁不可?
虽然心里有埋怨,但想笑的冲动更多。不可思议,这种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他竟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漂亮得足以吸引人的外表下那份异于常人的玩世不恭、无拘无羁,很骇俗,也很特别。
但特别过头让黄美茜毫无招架之力,为免多生不必要的事端,他反握住她的手往外走,经过黄美茜。
“仲齐!”黄美茜转身,冲动地叫出他的名。她仍然喜欢他、爱他,为什么他能自然地牵那个女生的手,却在他们交往期间生硬得仿佛刻意疏远她般,不会主动碰触她?
脚步在门前停下,他很是讶异她叫他的名字。“有事?”
“别跟她走。”总觉得他一踏出这里,他们两个人就不可能会有再相恋的一天。
她想留住他!黄美茜惊恐莫名得只想留住他,忘了高傲的自尊,突然出现而且和他似乎很亲近的凌云乱了她的心。
没意料到她会用请求的口气这么说,骆仲齐着实一楞,目光自黄美茜身上移开,环过一巡,自知已经成为众人眼前焦点。
所有的人都在看他怎么回应,包括他自己,也在看着自己会怎么回应她的请求。
她喜欢他,这点他是知道的。
只是,每个人表现喜欢的方式不尽相同──她以介入他生活一切当作喜欢的表示,这不是她的错,也不是他的错,只是两人表达喜欢的方式不同而已,就像硬是要把一个三角形放进正方形的框框,彼此无法相容,更无法填满,他们──做朋友会比当情人适合。
只是……该做得这么彻底?万一伤到她怎么办?
已经伤过她一次,他不忍再伤她一次。骆仲齐想,浑然忘记当她指责他冷漠时,自己所承受的那份只有被冤枉的人才会懂的难过。
“有些事必须彻底解决。”于佑今天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显得很多话。
但这句话提醒了仍在犹豫不决的骆仲齐。
没救了,这家伙。凌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摇头。“放手。”她说,同时用另一只手扳开扣住她的掌,打算走人。
才跨步开门,在她身后的骆仲齐突然重新握住她的手。
“仲齐!”
深吸一口气,他身旁的凌云没来由皱了下眉头,他试着让自己说出必须说出口的话,也才了解有时候说话粗鲁是必要的。
“正如她所说,我不是你的男人。”
在黄美茜错愕的瞪视下,他拉着凌云离开,也没听见在场伙伴心底给他的掌声。
※※※
最后,是凌云拍手代表里头的人送他一串掌声。
“为什么鼓掌?”离开交流会办公室有段距离后,骆仲齐不解地停下脚步问。
“表示我的佩服。”能在一瞬间改变自己的态度,不佩服怎成?
佩服?骆仲齐苦笑。
“追本溯源,她会有今天这种表现起因在我。”
“你要说是你的错?”说到底,骨子里还是个好人。“这种事能怪谁?没有人必须为谁的感情负责,爱与不爱,喜欢或不喜欢──如果只要有人说喜欢对方就要负责,那这个世界哪来那么多失恋的人?”
骆仲齐看着走在前头的她,脚步始终跟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停下来,甚至他根本没想到自己正跟着她走的问题。
“就算彼此情投意合好了,爱的方式不一样,又不被对方所接受,最后的结果呢?还不是分手,不管之前爱得多深,无法到达对方心里、被对方所接受的感情,怎么样都是一场空;抱得再紧的情人还是另一个人,没有办法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份。”
“同奏一曲的琵琶,它的弦也是分开的。”他有感而发。
她回头,面带讶异。“你也喜欢纪伯伦?”
他没错过那个“也”字。微笑点头。
“所以,为什么要以爱为名,好象端出这个字眼对方就必须心悦诚服似的接受你给的一切美其名为爱、实则是束缚的东西。”
“你扯远了。”
“谁说。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个女孩喜欢你的事。”
喜欢?“那也是以前的事,现在,说她恨我更贴切。”
“老兄,你未免太不了解女人。”凌云后退到他身侧,一手勉强搭上他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真不喜欢你不会楚楚可怜地留你,别说你那一瞬间没有心动。”
骆仲齐心惊猛跳,别过脸没有辩驳。
“在感情上心软暧昧的人会给对方带来虚幻的希望,如果不喜欢不爱,就该让对方明白,要不然你会得到更多怨怼的目光,早晚死在女人的诅咒里。”
“我跟美茜曾经交往过。”骆仲齐不自觉将藏在心里的秘密说出口,语气像是解不开一题数学习题的孩子。“分手之后她才变成现在这样。”
“所以你百般容忍?”凌云不赞同地猛摇头,长发杂乱纠结。“女人是容易得寸进尺的动物。”
骆仲齐笑着指她。“妳自己也是女人。”
“对啊,所以我向来得寸进尺。”凌云说得毫不愧疚。“你口中的美茜还喜欢着你,而且后悔跟你分手。”
扬起的笑容为之一凝。“你别胡说。”
“看不清事实的大概只有你和凯两个傻子,我这个初来乍到的旁人都看得出她很喜欢你。”
“那已经过去了。”
“对她来说并没有过去,喜欢这种感觉虽然有时效性,但因人而异,你暧昧不明的态度八成让她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挽回你的心。”
“我和她之间对感情的认知差异太大,不可能在一起。”看来他必须斩钉截铁告诉她两个人之间没有复合的可能。
勉强彼此在一起只会再度分手,又何必重蹈覆辙。
“不管可不可能,都不关我的事。”凌云耸肩,想起自己的正事。“那封情书你考虑得怎么样?”
突然移开话题,一时间脑子转不过来的骆仲齐楞了下,才想起在口袋里的信,开也没有开就递还给她。
“不管是谁托你送来,都替我说声谢谢还有抱歉,顺道替我告诉她,要向一个人表达自己的感情最好是自己来,靠别人成就的感情总是遗憾多过圆满。”
“我喜欢你刚说的这番话。”她收回托送的情书放进自己口袋。“本来嘛,我就跟她说该自己送,偏偏她说什么不好意思。呿,真喜欢一个人在乎什么不好意思,挑明说不就好,偏要拐弯抹角托我送情书。”
“既然不想做为什么还要送?”
“因为有钱拿啊。跑一趟腿就二十块美金,不赚的是笨蛋。”
骆仲齐闻言莞尔。
“别人托办的事已经办完,我走了。”
“有空多到这里。”觉得和她聊不够,骆仲齐提出邀约。
就见凌云转身看他倒着走,笑容甜腻暧昧。“怎么?舍不得我?”
“跟你说话很自在,不需要考虑太多。”她太特别,特别到让人在她身边都相形失色,根本不必思索什么样的话得体与否、会不会伤人,她所说的话、行事的作风,都让他觉得自己失态的地方跟她比起来简直是班门弄斧。
因为这样,反而能没有拘束,否则怎么会把和黄美茜已经变成过去完成式的感情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