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一开,猫眯立刻冲过来摩蹭她的脚。“喵——”
“老大保佑,我以为你已经饿昏了呢!”
柳蕴仪抱起猫咪走入漆黑的客厅后,第一件事就是拉开厚重的窗帘,在阳光照进房内的瞬间,她却差点被沙发上的“横陈物”吓得失声尖叫。
希大哥?
内心里堆积的思念,全在瞥见那张苍白的容颜时化为揪心的怜惜。
一反平日的清朗,他的发丝凌乱、胡碴满腮,深锁的浓眉更显现出处于睡眠状态的他有多么的不适了。
“希大哥!”她小小声的叫唤,深怕他并非睡着,而是昏倒了。
紧闭的双眸缓缓张开了。“蕴仪?”涣散的焦距重新凝聚,气若游丝的他似乎连笑都有些牵强,“你怎么来了?”
“我来帮小薇喂猫,顺便……替纪院长送这份报告书给你。”
从她凝重的神色和微肿的眼睛来看,希范料想她应该偷窥过了吧!
嘻!院长的计策不仅神妙,连对人性的洞察力也是一流的。
“报告这么快就出来了?”他瞄了搁在茶几上的纸袋一眼,“不看也罢,反正结果是八九不离十。”
丙然,他早就知道了!
泫然欲泣的柳蕴仪,勉强装出毫不知情的自若神态,“你不是去旅行吗?怎么会在家呢?”
事实上,希范这几天根本没出过大门,而为了营造“病态”的效果,他可是饿了好几餐呢!
“因为我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提前回来了。”
柳蕴仪的心立即拧了下。糟糕!希大哥体内的癌细胞不会是开始恶化了吧?
“那你看过医生没?”她真的很关心。
“你忘了我的职业吗?我的身体如何,我比谁都清楚。”
“医生也是人,人总有生病的时候,生病了就该吃药呀!”
那张紧绷的小脸明显的写着对自己的关怀,他不禁暗爽在心里。
“你猜我得到什么病?”希范故意以绝望的口吻强调,“那是一种……很难治愈的病。”
人家说心病需要心药医,而他唯一的“药引”,就是柳蕴仪的爱!
“别胡说了!”她不想听!
“蕴仪,我……”他正要乘胜追击,肚子却不争气的差点泄了他的底。
“你怎么了?”柳蕴仪仿佛听见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连忙找了个理由瞎办,“呢……我的胃有点痛。”
“我去帮你拿胃药。”她起身想去找药。
“不用了,我突然很怀念你做的菜,可不可以帮我下碗面或是煮个简单的清汤?”哦!他快饿毙了!
“那你等一等,我马上去弄。”若能让他舒服点,就算是“满汉全席”她也要煮出来。***
“真舒服……”
模模饱足的肚皮,希范此刻的感觉只有“快乐似神仙”。
能把心上人骗来这里,还让她煮了不少好吃的东西,他的“饥饿三十”总算有代价了。
“希大哥,你多吃一点。”柳蕴仪热心的帮忙夹菜。
营养够才有抵抗力,希大哥若能天天保持这样的好胃口,一定更有本钱与癌细胞长期抗战的。
“谢谢!我已经吃饱了。”再撑下去的话,他就真的要闹胃痛了。
看着贤淑的她将碗盘收拾到流理台去洗,希范忍不住困住她的纤腰。“知道吗?我幻想这一刻已经很久了,能跟喜欢的人共度美好的晚餐,真棒!”
她顿时尴尬得手足无措,“我……我得回去店里帮忙了。”
“不要走!”他的声音里充满恐惧,“没有你在身边,这间空荡荡的房子就像棺材般冰冷无比。”
柳蕴仪闻言,心都软了。
面对死亡的威胁,哪个人不会感到害怕?即便是看尽生与死的他,一时间恐怕也无法接受这种打击吧!
“多留一会儿,好吗?求你……”希范的手搂得更紧,火热的唇还往她的耳际磨蹭。
“别这样……”她伸手想推开他。
“如果能这么一直抱着你,我就死而无憾了。”
他带有暗示性的感叹,立即让柳蕴仪到口的拒绝又吞了回去,但她却又控制不了压抑不住的悲伤情绪。
发现手背上湿湿的,希范才发现她哭了。“你生气啦?”
“讨厌!”她吸吸鼻子,努力维持声音的平稳,“你干嘛老把‘死’字挂在嘴边?”
“我不提就是了。”他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别哭了,你的眼泪很教人心痛的。”
这是他第二次对她说这句话,反而让她的泪水流得更汹涌。
眼眶溢满泪水的她,并未察觉眼中模糊成一团的黑影,正渐渐的靠近自己,直到他牢牢吻住她的唇。
不过,她只稍稍挣扎了一下,就顺从了他的渴望。
连身为医生的他,对自己都感到绝望了,显见病情确实不乐观,既然他的时日已不多,那她还扭泥什么?她应该让他快乐才对呀!
陷在她甜美的滋味中,希范不禁想要得更多更多,但尽避他已血脉愤张、恨不得立刻将她占为己有,但是他知道他绝不能这么做。
据小薇的侧面了解和苓芝的剖析,柳蕴仪因长期受到婆婆的压抑,以及唐耀添的负面影响,她的“性”观念不仅偏颇,甚至有严重的心理障碍,所以他必须特别谨慎,以免弄巧成拙。
两人吻到几乎要缺氧了才停止。松口后,他们的眸里仍燃着火花,而且紧紧纠缠着彼此。
“糟了!你的衣服……”她乍然发现希范身上有泡沫,想必是被自己的手沾到的。
“没关系,不如我们一起洗碗吧!”他说着把手伸进手水槽里。
柳蕴仪笑着点点头,同时也下定决心——
她要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第九章
“铃——铃——”
听电话响了十几声都没人接,头痛不已的温婉只好亲自下床去接。
“喂!希公馆。”
话筒的彼端却是一阵沉默,“喂!神经病!”
温婉正要挂掉,突然想起厨嫂说最近常接到这类电话,一个想法突然闪入她脑际。
“是你吗?雪儿?”
尽避对方仍未回答,但微弱的抽泣声已验证了她的揣测。
“雪儿,你跑到哪里去了?妈妈担心死了!”
一个多月前,希雪才正式把男友带回家,一开口就跟她说他们要结婚了。
念在唐耀添是地主出身,而且相貌堂堂、仪表不凡,还喝过洋墨水,温婉当然也没有反对。
母女俩正高高兴兴的要准备办嫁妆,没想到她那甚少过问家务事的丈夫却突然出示一份调查报告。
原来希笙暗中找人查了唐耀添的底细,她们才知道这个夸口说自己事业做得多么成功的男人,其实早就一无所有,甚至负债累累了。
只是希雪不但不相信,还认为父亲冤枉了唐耀添。“我不管!我一定要跟耀添结婚!”
见她仍执迷不悟,恼火的希笙气得撂下狠话,“那骗子根本是冲着希家财产来的,如果你执意选择他,我绝不会附送任何嫁妆。”
既然得不到家人的祝福,希雪干脆离家出走。
为此,温婉终日以泪洗脸。
“回来吧!雪儿,妈妈好想你喔!”她殷殷恳求道:“只要你肯回来,什么事都好商量。”
“妈!女儿不孝……”
抽泣声刚转为哽咽,电话就断线了。
“雪儿!雪儿!”
希雪失踪整整一个月,现在好不容易打电话回家,却什么话也没说。听她的语气里似乎饱含着后悔,温婉更加担忧了。
“这孩子究竟要逞强到什么时候?不知得唐耀添对她好不好……”
她的思绪正烦乱时,陈妈进来了。
“太太,您怎么下床了?”
“还说呢!我叫了半天也没人应,你们刚刚全死到哪儿去了?”
为了面子,希雪私奔的事,她是绝口不在佣人面前提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