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次,也是最后一次。”欧慕华难过地说:“我应该阻止他来的。”
“克里米亚……真的有来?”
而且如Lily所说的,他把她“接”走了!
哇咧——“上头”那些管人间正义的官儿,怎么老搞这种鸟游戏?相爱的人若得等到死后才能厮守,这……这世上还有公理吗?
震撼不已的夏,转瞬间又掉入了浓浓的哀伤中。
“玮玮,你好可怜喔!”她抱着孩子痛哭道:“一生下来就欠爹疼,本想等你长大后再让你去‘万里寻父’,现在那家伙一隔,所有的希望都没了!”
她之所以小心翼翼地保管那张支票,无非想做为将来玮玮指认父亲的证据,岂知……
“哇——”受到她情绪激动的影响,玮玮也哭了。
由方才的泼妇骂街,到此刻的哀痛欲绝,欧慕华能够理解她内心的冲击。想必夏在憎恨克里米亚的绝情的同时,亦未曾放弃过等待的希望吧!
看着这对哭成一团的母子,他的心竟隐隐抽痛着。
“对不起!我来迟了……”
欧慕华曾找过信上的地址,但他们已经搬离,而屋主又不清楚承租人移居何处,所以他只好试试弟弟提过的那家酒吧,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
“对不起?”尽避泪涕齐流,夏骂人的气势丝毫不减,“你跟我说这三个字有啥屁用?人都死了,再也听不到了。”她所说的“人”当然是指Lily,而欧慕华却以为是克里米亚。
“所以我才亲自飞来台湾,好完成弟弟的心愿。”他伸出手,“请你让我带玮玮回英国去见他祖母一面吧!”
扁看那张酷似弟弟儿时的可爱小脸,不必DNA比对,就知道是克里米亚的骨血,欧慕华带孩子回去认祖归宗的信念也更强了。
“当心你的手指头!”夏急忙跳开,“虽然玮玮才长两颗牙,不过他老娘多得是咬人的利齿!”
“不管夏小姐有多不满,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替小孩想一想。”
瞧瞧他们住的环境有多简陋呀!欧慕华怎么忍心让孩子留在这里吃苦受罪?
“单亲妈妈的责任不易扛,如果你肯接受欧瑞家的安排,玮玮一定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从幼稚园到大学,他已为侄儿做了巨细靡遗的规划。
“别跟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狗屎道理,要不是你从中做梗,克里米亚怎么会拖到那么晚才来台湾,进而搭上那班死亡飞机?归究起来,你还是害死玮玮父亲的凶手咧!”
从欧慕华脸上的抽搐,夏知道自己踩到了他的痛处。
“我辛辛苦苦拉拔这孩子,为的可不是让你来捡现成的便宜。”接着她冲进房里拿出一个东西往他脸上砸,“你当初寄来的支票,我一毛钱也没‘暗嵌’,现在你可以收回去了!”
这个出口成“脏”的女人真是难缠,既然她不能理性地坐下来谈,那么他只好来硬的了。
“也许夏小姐是位韧性很够的母亲,不过请容我说句残忍的实话,以你那螫脚的舞技,想一次挣个百来万,并非常有的运气。
“你——”夏登时涨红脸。
“念在克里米亚和你的情分上,我原不想追究你昨晚的诈骗行径的,但若是为了玮玮……”
他拖长的音调饱含了恐吓。
“我哪有诈骗?”是他出高价请她去跳月兑衣舞的耶!
“但香槟被下了药,却是不争的事实。”
他弹指两声,其中的一名保镖立即打开手中精致的木盒。
“这只杯子不仅残存着迷药,还留有你的指纹,对警方而言,算是个可信度极高的物证了。”
天杀的!原来那杯香槟早被调了包,难怪她跳舞没多久便昏昏沉沉。本来她还觉得这项巧计进行得天衣无缝,但天下终究没有白吃的“消夜”!
不过,欧慕华也够可恶!先是设下陷阱戏耍她一番,然后又使出卑鄙的手段逼她就范,一想到自己傻不啦叽地奉上的“沙米斯”,夏的怒火怎能不高上九重天?
“狗娘养的下三滥……”她低咒一声,竟张口往他手臂咬去。
“主人!”两位保镖见状就要冲过来。
惟恐拉扯之际伤了小孩,欧慕华喝令道:“别过来!”
“唔——唔——”瞪着火眼金睛,夏的上下牙关使劲地施力,还发出如兽般的怒咽。
咸涩的血液迅速充斥整个口腔,甚至沿着她的唇缝渗流而出。
“如果这么做……可以让你发泄些许的怨恨,请尽避咬吧!”欧慕华的脸色很快因疼痛而苍白。
明知这招叫“苦肉计”,夏仍然硬不起心肠继续咬下去。
“呸!”松口后,她忙吐掉嘴里的腥膻,“妈的!这肉真不是普通的硬!”
哇咧——酸死她的牙关了。
“那么,你是同意了?”不急着处理臂上的伤口,他只在乎答案。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要是被弄进牢里,她连监护权都甭争了。
“谢谢!”任务得以完成,欧慕华不禁向她深深一鞠躬,“我谨代表克里米亚的母亲和整个欧瑞家族感谢你的宽大为怀!”
???
英国人的行事风格,都是这个调调的吗?
明明被咬得凄惨无比,他还回过头来频频致谢,欧慕华若非那种信奉“人家打你右脸,你就把左脸也伸出去”教义的忠实信徒,便是个“小人报仇、三年不晚”的伪君子!
看着他那只裹着纱布的胳臂,眼前这块带血的牛排,不禁令夏忆起人肉的恶心感。
“不习惯?”因为在台湾念过书,欧慕华知道很多人不敢吃半生不熟的肉品,“或是我请她们帮你换鸡肉来?”
“你当我猪公呀?”她回瞪一记卫生眼。
打从坐这头等舱,每隔一个小时便有人把食物送到面前,节俭成习惯的夏某当然照单全收。不过,乐了嘴巴可苦了胃,再“阿信”下去的话,她没撑出胃病来,也会因肥胖过度而卡在机门。
趁玮玮尚在熟睡,夏起身去洗手间。
但,不晓得门是故障了或怎么地,弄了半天居然上不了锁,她干脆随它半掩着。
长途的飞行实在很折腾人,干燥的空气会迅速蒸发掉皮肤的水分,洗完脸后,她还涂了几层乳液才稍稍舒坦些。
勤于维护口腔卫生的夏,接着专心刷牙,浑然不知有人在外头徘徊。
奇怪!这女人上个厕所怎么会这么久?
好心过来看看的欧慕华,一瞥见门缝内那道低着头、似乎在用力吸嗅东西的背影,不由得起了疑心。嗯!从她刚刚猛打呵欠,又一副精神不济的状况判断,极有可能是——毒瘾发作了!
“你在里头搞什么鬼?”
“唔?”夏捂着嘴巴转过头责问:“你出声前不会先敲一下门哪?!”
她怪异的行径,更笃定了欧慕华的猜测。
为免引起骚动,他不顾洗手间的空间狭小,硬挤了进去将门反锁。
“你真是有够大胆。”居然连门都不关?
“你想干嘛?”夏吓了一跳。
“把手放下、张开你的嘴巴!”欧慕华喝令道。
“我不要!”尽避自傲无半颗蛀牙,但这世上除了牙医,她不随随便便给人家鉴定贝齿的。
“那我只好自己动手了!”他索性用强的。
“啊?”敌不过他的双臂,夏的“丑态”立现了。
“你……”只见一根长长的牙线,仍叼在她半张的嘴里。
“变态!”这么爱看人家的“龇牙咧嘴”?
夏平常虽然不太讲究“气质”这东西,但用牙线去除残渣也算得上是件“私密”的事。此刻她的感受,无异与“擦时被人偷窥到”的羞辱同级。
“原来你不是在吸毒。”他的口气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