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不通人情,他可不愿意再“助纣为虐”了。
“那公司怎么办?”章浣礹担心的问。
“放心吧!以前‘伊蝶’刚成立时,我还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斗?”他笑着关掉电脑,然后催她出门,“快回去吧!你不是得送小孩上学吗?”
这番话提醒了章浣礹。
对喔!萱萱昨晚不晓得有没有闹?冠彦睡得知好不好?还有公公……
“那就麻烦经理了!”不再犹豫,她拿了皮包就打卡下班了。
项彬才目送她离开,总裁室的门随即打开。
“Simmon?”他是刚折回,还是已在公司待了一夜?
“恭喜你找到一位得力助手。”在墨镜的掩饰下,单豫雍的神情很难分辨是喜是怒,“不过,你太容易心软了,这么做只会宠出属下的惰性。”
“你来该不会是‘专程’指导我如何管理部属的吧?”他实在忍不住了,“Simmon,你和章浣礹到底是……”
“伯乐与千里马。”单豫雍也知道他会好奇,“这只是一种试炼,正如同你在‘伊蝶’初创时的过程。或许有一天,她将成为我‘单盟企业’中,另一个子公司的负责人。”
“单盟”能有今日的局面,除了凭藉单豫雍对商机的敏锐度外,员工的平均年龄大都在三十岁上下,这对一个需要有冒险性和前瞻性的跨国企业而言,的确是一股不可或缺的蓬勃朝气。而过量的工作、巨大的压力,以及严苛的挑剔,更是他用人“识人辨才”的独特作风。
不过“单盟”的智囊团以及关系企业的管理者,清一色全为男性,项彬也不免怀疑,以章浣礹只是个专科学历的女子,真能打破单豫雍的惯例?
“我这般‘考验’她,你好像很舍不得?”单豫雍可没错过,当项彬握着章浣礹的小手时,那种近乎“心疼”的表情。
“我没有……”
“别忘了,你们是各有家室的人,我绝不容许‘单盟’的员工因为不伦恋情而坏了公司风气!”未待项彬反驳,他已走到门口,“告诉章浣礹,她通过试用期了,而且从下个月起,调薪百之二十。”
???
怎么会梦见他呢?
卡在车阵中,章浣礹的思绪不禁飘向昨晚“混沌”的梦境,虽然梦境模模糊糊,但单豫雍那对火焰般的眸光,却清晰地残留在脑海里,甚至隐隐烙印在她心中密合已久的伤痕。
十七岁那天,由于母亲骤然过世,承受不了打击的父亲便终日酗酒,以至于她的家境变得一贫如洗。尽避在校的成绩斐然,章浣礹仍不得不放弃升学,并负起养家重任。
而她第一份工作的上司,就是单豫雍。那时“单氏”的规模虽小,但年轻的老板英俊迷人又才华洋溢,别说单身的女职员非常“哈”他,就连已婚的女职员都为他打扮得花枝招展。
仍在少女怀春阶段的章浣礹,当然也是他的仰慕者之一。不过,这份爱恋她原先只打算深藏于心,若非她父亲以卑鄙的手段想强将她推上枝头当凤凰,她何曾奢望过“单太太”的名份?
对于单豫雍,她一直存有一份“歉疚”,被迷药陷害的他,虽肯“将错就错”,并立即着手准备婚事,不过,勉强得来的感情,甚少有美满的结局,为免日后大家都痛苦,章浣礹才选择了“消失”。
本以为往事已成云烟,但显然那段记忆仍在她的潜意识里作祟,多年后,她竟然梦到与单豫雍接吻的画面?而更诡异的是,她的婆婆竟然就跟着出现了——
浣礹,答应我!好好照顾冠彦……
莫非婆婆地下有知,能感应到她的遐想,才显灵以示警告?
“浣礹!”车子刚转进巷口,丈夫的声音唤回她的恍惚,“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连续上班呢!”
“经理特准我休一天假。”她停好车,顺口问道:“我整晚没回来,爸爸一定气坏了吧?”
“他压根不晓得你没回家,”他比了个“安全过关”的手势,“因为我骗他说,你今天有事得提早去公司,幸亏萱萱也很配合,没给我露出马脚。”
“小家伙没吵着要你帮她洗澡吧?对不起!我……”
“放心,张妈妈已经打理好一切了。”
棒壁寡居的张陈玉由于膝下无子,而且又跟父亲很投缘,所以乐于张罗吕家的大小杂事,包括他们祖孙三口的伙食。
“真是太谢谢她了。”章浣礹吁了口气,突然想到,“你上哪儿去?”
“我到超市买些茶叶。”吕冠彦笑说:“岳父大人来看你了。”
“真的?”她立即飞奔进家门,“爸——”
“礹丫头?”和亲家公聊得正愉快的章宝山,马上搂住女儿,“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是冠彦通知我回来的,难得您来台北,这个假不请也得请。”她朝公公点了个头,又继续说:“隔这么久才来一趟,您这次一定要多待几天……”
“不行啦!我住边山上了,哪受得了这里的交通和空气?”他指指角落的几只箱子,“要不是大柱刚好送蔬果给台北的客户,老爸还懒得出来呢!”
“那大柱哥呢?”她和这个老邻居也好久不见了。
“他送完货后,就会来这里接我。”
“你们父女慢慢聊,我去隔壁叫张嫂,请她早点过来准备中饭……”吕长昕料想他们父女必须有不少体己话要说,便藉故离开。
“听冠彦说,你现在经常加班?”外人一不在场,章宝山立即心疼地模模女儿的脸,“瞧你瘦了一大圈,我都心疼死了。”
“刚适应一份新工作,难免嘛!”她细细打量了父亲一番,笑道:“倒是您的身体日渐硬朗,我非得好好谢谢大柱哥的照顾不可。”
章宝山随金大柱到梨山的这几年,不仅戒掉了酒瘾,整个人还晒得又黑又壮,章浣礹终于不必再为父亲的烂醉而挂心。
“这些钱你好好留着。”突地,他塞给女儿一叠钞票。
“爸,您这是干什么?”她吓了一跳。
“原以为你嫁给冠彦就能月兑离贫穷了,哪知现在却更命苦,”说着,他垂下了两行老泪,“看你操劳成这样,爸爸却无力帮忙,我……”
“我哪有吃苦嘛!比起从前,女儿这几年的日子算是再好不过的。”
嫁来吕家不仅有公婆疼爱,等萱萱会走路后,体贴的冠彦马上鼓励她去专校进修,能够重拾书本,她已经感到很幸福了。
“虽然家里的经济渐渐因少进多出而吃紧,可也不至于困顿到得靠亲友救济,何况踏入社会工作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您不必再为我操心了。”
“可是……”章宝山就这么个女儿,不操心她,还能操心谁?
“而且我现在的公司薪水高、福利又好,恐怕硕士毕业的人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工作,您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是。”她硬将钱推回去,“快收起来吧!免得被我公公看见,又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了。”
“这……好吧!”他依言收下,并重申,“但如果你真有急需的话,千万别跟爸爸客气喔!”
“知道了,爸!”章浣礹这才打开父亲带来的土产,“哇!好多的苹果和水蜜桃喔!萱萱一定高兴死了。咦?这包黑黑的粉末是什么?”
“这是大柱他妈特地帮你配的中药,”章宝山低声强调,“吃了包生男的喔!”
“爸——”她蓦然红了双颊,“这东西我不需要啦!”
“怎么不需要?”为人媳妇,好歹得帮吕家传个香火吧!
“当初结婚的时候,冠彦就说不要小孩的,对他而言,萱萱已经纯属‘意外’了,所以我们不会再生了。”这是她和丈夫对外的一致口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