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妻子吗?”莎珈横在他面前,似乎不打算放人。
“妻子?”她问的未免也太多了吧:“不!我还没成亲。姑娘,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不行!”莎珈含羞地低下头,鞋子不自在地踢踢地上的石子。“刚刚看见我身子的不仅你的随从,你也看到了呀:那……那你准备如何对我交代?”
“交代?”莫非赚钱不够?
“我不要你的钱!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莎珈倏地将一只银铁套入他手腕。
“这是……”什么?
“请你在办完正事后,一定要到孟龙来找我。”毫无预警地,莎珈踞起脚尖往它的颊侧一豚,然后风也似地跑开。“记住!我会一直等你的喔──”
第四章
我会一直等你喔──山谷间回荡著莎珈的余音,久久,杜羿扬才回过神,抚著唇香犹存的脸颊喃喃自问:“孟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何要我去那里?”
倏地,冷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以为人家平白无故送你纪念品做什么?她的意思是要你娶她!”
“朵雅?”杜羿扬回身一看,“你都听到了?”
是的,她不只听到,也看到了!当阿吉狼狼地跑固草坡,口齿不清地说什么杜羿扬遇上“大麻烦”时,朵雅立即赶了过来,正好撞见他与那女人缠纠不清。
“怎么会?我只不过看到她在洗澡罢了!”这个时代的民风也未免太保守了吧!
简直拿终身幸福当儿戏嘛!
“洗澡?”难怪阿吉一去这么久,连他也跟著陷足,原来两个男人全死耗在这里享受无边春色!朵雅胸中顿生莫名妒火,怒然甩头离去的脚步,踩在落叶上份外大声。
“朵雅!”杜羿扬追了土来,“你误会了,我不是故意看到她身子的,我是…管你有意或无意,还不是看到了?我一来就见她往你脸上亲,短暂的偷窥,会让人家心甘情愿奉上香吻?愈想就愈生气,难怪母亲常说人类是最不可靠的动物,尤其男人的感情──说变就变的!
“放开!请不要拉著我的手,我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见人就嫁的女孩!”
“你何必这么生气呢?”朵雅说来就来的脾气,让杜羿扬登时被点醒了什么似地放大眼瞳──莫非她在吃醋?这个可能性令他的唇角扬起了然的微笑。“那个小女孩未经世事,我怎会跟她一样儿戏?何况……要结婚的话,起码也得找个自己喜欢的人!”
“人家长得又不赖!你……”何必假惺惺?
朵雅正想反驳,抬头触及那双柔情款款的黑眸,她愣住了。
“其实,我已经遇到了一个比她更美丽……”他那低哑的嗓音如吟诗般,吐出动人的字句。“更令人心动的女子──你!”
这句话让朵雅臆测人类思维的超能力在瞬间消失了。因为慌乱的心率会阻碍“电波”的接收,她无法确定杜羿扬的话是真是假,只知再这么对望下去,她准溺死在那两湖深不见底的眸潭里。
“别开玩笑了!你我分属于极端不同的族群……”她忙撇开头。
“那又怎样?这并不会影响我们感情的发展呀!”除非她有“种族歧视”!
“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些没意义的话题。听著!你有你的目的,而我有我的责任口
接下来的旅程不知还有多少风险要冒,请把甜言蜜语的力气省下,专心找你的堂弟以及我的水晶吧!”
“朵雅…”杜羿扬接住她的肩,“为什么要逃避?我可以感觉你对我……”
“杜羿扬,我警告你。”她陡地发出轻微的电流,撤去他的纠缠。“别把我当成正常的女子,因为在我们的族群里……是不准有男女私情的!”
如果二十世纪的T大师生知道“石头教授”也有开口向女人示爱的一天,这段新闻肯定荣登校园第一奇闻。因为杜羿扬一向在仰慕的女学生心目中,以“刚毅木讷”
著称,除非与课堂有关,否则别想打破他“惜言如金”的惯例。而朵雅是唯一的例外。
这个浑身是“谜”的女人,刚好对上他喜欢追根究柢的胃口,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已超乎了一个学者对科学的热爱。以前他老嘲讽羿澐拍戏时扮演的痴情角色,说的全是晒心至极的台词,不料自己也有用上的一天,而且是发自肺腑之言。
情场生手的社羿扬,除了意外哪来的脸皮向朵雅表白,他更佩服自己在得到冷淡的回应后,居然还有再接再厉的勇气?
在我们的族群衷,是不准有男女私情的!
这句话再次盈耳。可是他不相信进步的毕斯克族,会运个谈恋爱的基本自由都没有。朵雅曾说过,海娜孕育下她只是为了培植新的守船人,这等荒谬的理由令人质疑。如果毕斯克人不存在配偶制度的话,他们要如何延续新的生命?
“杜大哥!我们要进入大理国界了!”
阿吉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原来已经到富源县了。听说大理国的内乱还余波荡漾,是以官府对往来国界者仍然盘查得紧,三人随即拿出“商人证”。
“你的头发为什么这么短?”官差以奇异的眼光打量杜羿扬,直到翻开商人证,其中的姓氏令他顿时改变了态度。“你姓杜呀!真巧,我们的驸马也姓杜……”
“能与贵国驸马同姓,是我的光荣。”杜羿扬客套地说。
阿吉原本担心弄来的假证件会出楼子,想不到这么容易就大剌剌踩进大理国土,真该感谢那位未曾谋面的驸马,为他们带来一丝方便。
“我说的没错吧!白族的男女都很喜欢穿白衣的……”
阿吉在路上已经重复了好几遍有关粗国的风土民情。诚如他所言,大理是个种族复杂的富庶之国。一路走来,那些穿戴各式花绿衣棠的种族,就教杜羿扬大叹眼花。
“很简单嘛!如果你看到男人的胸、背、手脚刺上龙蛇象狮等图纹的,八成是傣族的勇士。哈尼族的女人挺喜欢在头上弄些贝壳装饰……景洪族大多满口槟榔……河边那些扛著长形水桶的女人,应该是怒族的。”
这么令人印象深刻的“教材”,阿吉实在很适合去当讲师。经他一说,杜羿扬不禁对这些独特的种族产生兴趣。而大理多变的山水、温暖的气候,更是怡人得教他立即爱上这块土地。
“还有那触龙族的妇女藉著“黥面”以求自保,哎哟我的娘呀!难怪别族的男人会没兴趣……”
口沫横飞了老半天,似乎只有杜羿扬对他的形容报以微笑,朵雅则始终和他们保持距离。不过那张冷漠的神色却比往常多了份“心事重重”,聪明的阿吉怎会不知道现在气压正低?
“姑娘是不是“大姨妈”来了?”他压低了音量问:“或者你们两人吵架了?”
“小孩子不懂,别问那么多!”杜羿扬苦笑。
“什么小孩子,我今年十四了,再过个两、三年也可以泡女人了。”阿吉一副经验老到的口吻,“女人需要用哄的!我们已逝的寨主夫人是出了名的悍妇,比寨主还凶哩!不过只要寨主嘴巴甜一点,哪怕天大的“台风”来袭,也很快就雨过天青。”
“哦?是吗?”看来他在铁山寨学了不少嘛!
“唉!可惜小弟无法“服其劳”,否则由我出马的话,准教姑娘马上眉开眼笑…!”蓦然前方的几抹白点给了他一个主意,“杜大哥,你的机会来了!”
杜羿扬朝他遥指的方向望夫,是一大丛开在微陡峭壁上的山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