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岁不到的小娃儿口齿不是很清晰,敬酒的模样十分可爱。
他呵呵大笑,抱过孙子。“好,外公跟你喝!”又是一大杯的酒灌下肚。小宝让外公抱住后,便不肯下来,小手习惯的往他身上乱模,他见状笑着主动将怀里的一串金钥匙掏出。“小宝找的是外公这串金钥匙吗?你又想进外公的宝库玩耍了啊?可惜外公今晚客人太多,不能带你进去玩,这串钥匙上头也镶了不少宝石,你就先凑合着玩,下回你来时外公再带你进宝库玩个够。”他对着外孙宠爱的说。
他从不离身的那串钥匙就让小孙子把玩着,一双眼也不时的注意着,这串钥匙可不能掉……回头又有人来敬酒,他的酒杯转眼又空,连着数十杯酒下肚后,他连说话也大舌头了,视线逐渐模糊不清,压根就留神不了孙子手上的钥匙是不是还在。
这夜,斯闻人的深黑双瞳凝视着妻子,眼神极为复杂难解,像是在挣扎着什么。
“相公,你看够了没?再这么瞧下去,我都要不好意思了。”从爹的寿宴回来后,他就一直紧盯着她不放,两颗眼珠闪着令人不解的光芒,让她莫名的心慌起来。
他朝她温柔的笑了笑。“不好意思什么,我娘子迷人,所以我才要多瞧几眼。”
“贫嘴,都几年夫妻了,还瞧不够吗?”这话教秦画意红了脸,笑得眼波流转,好不羞赧。
他瞧着她黑得透亮的笑眼半晌后,又低沉着嗓音缓缓说道:“瞧不够,尤其今晚瞧你,彷佛回到四年前的初夜,你坐在这张床上,我掀开你的红巾时的惊艳,经过了四年,也生了娃儿,你的外貌跟身段都没变,一样的纤细美丽。”他毫不吝啬的赞美。
忽然听他说这些,一时还真教人难为情,她走近他,窝进他怀里。“我记得你今天喝的是寿酒,不是甜酒,怎么说出的话比甜酒还甜?”说得还真动听啊!
她喜孜孜地。
他双臂使了力的抱牢她。“秦儿,你瞧我是不是也没变?”
“你当然没变,还是当初那个掀开我红巾时玉树临风的男子。”她伸出玉指爱恋地轻点着他的唇。
“嗯……”
不只他的外貌没变,连心也没变吧?因为不能变……心一变,就不能狠到底了。他握住了她点唇的手,“秦儿,谢谢你了。”
“谢什么呢?”她娇笑地睨了他一眼。
“谢你这几年的相待。”他深情厚意的说。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待你的不及你待我的百分之一,你对我的种种呵护,我可是点滴在心头,怀着感恩的心情在度过每一天呢。”她这辈子样样顺遂,在家有爹溺宠,出嫁又有丈夫疼爱,没有吃过一天的苦头,活得娇贵,幸福愉快。
“是吗……”斯闻人半垂双眸,始终含笑,但那笑容好生诡异。
“对了,相公,你今天怎么了吗?灌了爹不少酒,爹酒量很好的,可还是教你灌得醉得差不多了。”她想起离去时爹连站都站不稳,还是由相公搀扶着才能顺利走回房间呼呼大睡。
今日的寿宴是爹喝得最尽兴的一回,而这得归功于拚命灌酒的相公,往年相公怕爹饮酒过量对身子不好,很少这么跟爹喝的,今年似乎有点反常,拉着爹卯起来的喝。
今晚相公喝的也不比当寿星的爹少,可他至今还很清醒,她不禁讶异,原来相公的酒量这么好啊,难怪她从没见他喝醉过。
“难得五十大寿当然得让爹开心,所以才会劝爹多喝了几杯。”他淡笑的解释。
秦画意偎着他,小脑袋在他身上磨赠,叹息着,轻笑道:“你这女婿比我这女儿还贴心,难怪爹这么满意你。”小手抚上他的胸膛,意外感受到他的心跳有点快。
这是酒喝多了的关系吗?
“这是我该做的。”他抚着她的发说。
她的头枕向他的颈窝,心里又暖又烫。“相公,我好庆幸自个能嫁给你做妻子,我爱你,真的好爱你,如果能够,我希望与你生能相守,死能同墓,我想生生世世与你不分开。”
他的眉头深锁了,可惜沉浸在爱里的女人并没有瞧见。
他明白自个即将要做的事对她来说将有多痛,那教他亲手划下的伤口,兴许一辈子都愈合不了。
“秦儿,我答应你,下辈子还要与你做夫妻,而且,绝对不负你。”他心弦紧抽的许下来生的承诺。这辈子不能给的,下辈子他愿意完整给予,彻底补偿。
他的这番话在她听来好浪漫,这男人在预约她的下一世呢,当下仰着头,爱慕的凝视着他,弯弯的蛾眉带笑,此刻的她美得炫目。
“娘子,我……我……其实……”他喉头微涩,心口有点痛。
“其实什么?”
“其实……”他张嘴,想说话,但嘴里很苦,竟发不出声音。
“你想说什么呢?”见他表情奇怪,她疑惑的问。
他眸底深处出现了一抹挥之不去的深沉。“我想说的是,爱情其实很假,不可信任,倘若能够,你别爱我太深。”
她没想到他竟如此说,“你要我别爱你?”一双水漾明眸不禁讶然睁大。
他微撇过脸,“是的,别爱了……”
她脸上因方才甜蜜的对话而染上的热气剎那尽退。“你在说什么啊?”
斯闻人双目懊恼的一闪。他居然对她说了这种话,自个是怎么了,有这么感伤吗?还是,有这么不舍吗?这是他在娶她前就作好的决定,他现在这是在做什么?伤害已经开始,他回不了头的!
他沉凝须臾后,在她惊讶的目光中重新露出笑靥来。“我是说,别太爱我,才不会万一我死得比你早的话,你承受不了,还是让我多爱你一些,所有爱情带来的苦果,由我一个人来承受就行了。”
“相公!”秦画意不禁感动的勾住他的颈子,主动地献红唇。
望着她沉醉吻人的娇颜,他的黑眸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阴沉。
他扯开了她的前襟,露出白女敕的肌肤,肌肤上浮现一层娇艳诱人的红晕。他深吸一口气,握住她纤细的肩膀,目光如炬,呼吸已经浓浊。
她等待他像往昔一样热切的拥抱她,但等了很久,他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相公?”她既困惑又迷惘的贴近他。
一股熟悉且灼热的体温包裹住他。这女人全身上下都对他散发着邀请。
斯闻人幽黯的黑眸闪动着矛盾与挣扎的光芒,终于举起手,轻颤的指尖先轻触她粉女敕的肌肤,下一刻她便天旋地转起来,整个人被他压在床上,热烫的唇封住她,舌滑入她口中,唇上又酥又麻,他炽热起来了,她小脸蛋上浮现满意的笑容,酥软地任凭摆布。她喜欢他的气味以及他爱她的方式,既酥麻又热烫,总能让她整夜颤抖不休,然而她却逐渐有种奇怪的感觉,隐隐约约,在他的吻中她尝出异样,这次的吻怎么……怎么……带着狠绝?
好像、好像他发狠了?
迷蒙之中,她腰间一紧,结实有力的身躯已经长驱直入。
“啊……嗯……”在火烧似的快感下,她的惊疑被抛在脑后,剩下的只有让人酥骨的娇吟软声。
斯闻人深幽锐利的黑眸,闪过更复杂的火簇,紧盯着她落入欲海的脸庞,他下颚肌肉绷紧,没人知道他正在心里嘶吼,那一声声的对不起震耳欲聋,身下喘息着、翻腾着,身躯与他紧密摩擦着,如此亲近却也无法听见他内心的吶喊。
当他炽热的唇舌含住她时,蓦地,秦画意脑海中跃出一个想法——诀别,他的吻……吻得……彷佛他们没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