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越蹙越紧。“汉宁君他居然……此事当真?”
“既然要继续合作,我何必说谎?!”她既然进了宫,已无法回头,唯有坚持初衷,杀了仇人。
“我了解了,那就这样吧!”李豫打算离开,没有再多逗留的意愿。
“豫哥。”咏嫔唤了与他儿时玩在一起时的称呼。
他转身。“嗯?”
“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问我什么?”“你知晓我爱的是崔仕节,这可曾让你感到……难过?”
他沉默没回答。
他不语,是没有的意思吗?“那我可以再问问你……你可曾……爱过我吗?”
她问这话时模样胆怯,彷佛怕听到的是教人难堪的答案。
李豫盯着她心慌的容颜。“有。”
她脸上立即浮现欣喜的神色,不过随即——
“但不及我爱良良的百万之一。”事实上,他一直都知道她爱的是别人,然而他并不曾因此而有过多大的愤慨,正因如此,他了解自己根本不爱她,而这些年所给她的情,是互相蒙蔽私心的作戏而已。
咏嫔登时冷了心。
“希儿,说来也许你不信,这一次,我终于尝到了爱情的滋味,为了她,我连王位都可以不要,你信不信?”
她闻言彻底垮下了脸,感到心在滴血,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其实我……我后来对你——“
“别说了,也许你对我有过什么,但我爱的是别人。”李豫不再多作赘言,袍袖一挥,掉头就走。
她望着他决断的背影,欲哭无泪,为了报仇,她终也错失了自己可能拥有的爱情。
第9章
如果小姐丢失了少爷所送的发夹,就意味着你将失去了他的爱情!
郑良良已泡在池子里一整天了,还是找不到那发夹,不禁想起那摊子老板说过的话。
越想,她越心乱如麻。
“小姐,让咱们来找就行了,您还是先上岸吧,再继续泡在污泥里,您会生病的。”跟着她一起泡在池子里找寻失物的女婢劝道。
“可是我找不到那东西,我怎么……”怎么进礼堂啊?那家伙说过,要她在婚礼上配戴此物,但她竟弄丢了,这怎么对他交代?
不行,她定得找回来才行!
“良良,你在池子里做什么?”当她正准备再潜入池子里时,岸上忽然有人喊她。她讶异的抬首,瞧见是金九阳。
“小姐在找很重要的东西。”一名小女婢帮着主子回答。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需要这么一群人帮忙,连你家小姐都亲自下池去找?”
金九阳好奇的再问。
“小姐不慎遗失了敏原大君送的重要发夹。”
“重要发夹?”他脸色微僵。原来大君送发夹给她了。
他当然了解男子送发夹给女子的意义,曾经他也想过送她发夹的,但碍于身分以及内心的自卑,东西买了,却没送出去,那一时的迟疑,也让他错过了良良一辈子。
如今有另一个男人送了她发夹,而她也即将成为那人的妻子,身分上更是尊贵的府夫人……他心下不禁失落的怅然起来。
郑良良责怪的啾了一眼那多嘴的女婢。九阳哥的心思她怎会不明白,只是他们都知道,以前两人要在一起就已经很困难了,现在更是不可能,因为她的心不在他身上,她欣赏他却没有爱上他,不然早如李豫说的,与他私奔了。她现在连见到他都有些忸怩,而女婢还在这时候对他说这些话,这不是教九阳哥更难堪吗?
“九阳哥,我这就上岸,你等我一下。”她马上起身,想上岸招呼他。
“你不用急着上来,东西还没找到不是吗?我帮着你一起找吧!”
在她还来不及阻止前,他便月兑下外袍,跳进池子里。
“你的衣服都脏了!”他一跳下,干净的衣服立即染上污浊的黄水,郑良良见了带着歉意的惊呼道。
“不要紧的,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一定要帮你找到。”
“可是九阳哥,要你帮我找这东西,实在太——“
“真的不用客气,我是专程来祝贺你即将大婚的,正愁着没法送你一件象样的贺礼,这会正好,若能帮你寻回发夹,也算是帮你一个忙了。”
“九阳哥……”她感动的红了鼻头。
“良良,谢谢你肯不在乎身分的唤我一声九阳哥,这就够了。”他感性的说。
“你从不曾轻视过我,当我是朋友,我已感激不尽,如今你就要成为府夫人,也许未来还是世子嫔,我真的很为你高兴。”说着,他不禁哽咽了。那回他去阻止敏原大君送她进宫时,瞧见她与敏原大君之间对峙的眼神,他们就算争执,眼底也只有彼此,那一刻,他黯然的了解,他才是两人之间的介入者。
“九阳哥,你能对我毫无芥蒂,真是太好了。”
“其实这本来就是我今天想对你说的话,我希望你能快乐的去当你的新娘。”
说完,他不顾脏污的沉入水中,努力帮她寻找东西。
郑良良眼睛好红好红。“九阳哥,谢谢你!”她大声的说出。
潜进水里的金九阳听见了,头浮出水面,朝她点了头,脸上流下的不知是泪还是池水。
夜里。
既然出嫁前“请”不动这丫头移驾,那只好委屈李豫夜夜像个贼一般潜进郑府里见她。
通常他来时,她都会亲自准备“各种”吃食在房里等着他,各种——也就是各式各样的菜色,但今日,他吃着“唯一”的拌饭。以前为了活命,他养成了不挑食的习惯,不过这阵子不知不觉中,嘴跟胃都教她养刁了,现在对于简单饭食竟心生不满。难不成这丫头今天没空帮他张罗?他可是几乎饿了一天,就为了吃她亲手准备的这顿饭。
正想对她抱怨两声,居然就见她当着他的面打瞌睡。
这颗小脑袋像是倦极,拚命地朝他点头,点得都要栽到桌上了。
他瞧了皱紧眉头。她今天做什么去了,那么累?
李豫放下汤匙,起身将她抱向铺好的床垫上去,整段过程她连眼也没睁开,当真累得不象话了。他眉心拧得更深,帮她盖上被子后,像往常一样躺进她身侧,他才一躺平,她就缠进他的胸膛,呼呼大睡。
他嘴角轻扬,抚着她的背,让她睡得更安稳。今日就放过这丫头吧,平日他来夜宿,可不会这么“平静”的度过,自然会让她累得跟现在一样……
唉!今晚他还没开战,她就已累瘫,害他忙了一天,期待着夜晚与她相处的时光,没想到她睡得那么熟,不禁让他感到无奈。
吻了吻她的额,眼角忽地瞥见墙角的一迭衣物,那是男子的装束,而款式绝不是郑府尹的,朝鲜的阶级制度严苛,将人分阶以便管理,服装也因阶级有明文规定,装束不能有所逾越,他认出来,这衣饰是属于中人的。一个中人男子的衣物,怎会出现在她房里?
“九阳哥,谢谢你……”冷不防的,一声呓语由她嘴里吐出。
李豫脸色顿时狠戾起来。
难不成那金九阳来过,还留下衣服啊
他素来难以与人交心,只要一生疑窦,必种祸根!
在敏原大君的上疏支持下,朝鲜王终于要都承旨下诏,立令嫔为王妃,而立妃大典则择日再举行。
“回大君,那日金九阳确实到过郑府,而且之后,去得更勤了。”金质重打听过后回复。
“果真如此。”李豫面目阴沉,笑容冷涩。
金质重小心的觎着主子,心惊胆跳,想着他要是再听到一些事,情况是否会变得更复杂?
“大君,还有一个人也经常造访郑府。”他原犹豫着该不该说,最终还是不敢隐瞒,怕会毁了大君对他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