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伟和田纯纯互看一眼。“不用了,她就是我的家人。”他半躺在病床上,牵着田纯纯的小手,发现她的手心已经冒出细汗,看来她比他还要紧张。
“从检查报告看来,你胃出血的状况并不是很理想,所以我想先跟你的家人讨论看看,再告诉你,好吗?”医生建议着,不会贸然就将病人的状况说出。
看医生吞吐的模样,雷伟心里已有着最坏的打算,而田纯纯却紧张到问不出话来。
“你有话尽避说,我想我能承受,也能面对。”雷伟给了医生一个安心的笑容。
医生看了看田纯纯。“不知道这位小姐是你的……”
“我是他的女朋友,我姓田。”女朋友——这样的称呼,田纯纯似乎已经说得很顺口了。
医生很慎重地说:“雷先生,田小姐,雷先生还这么年轻,照理来说病况不应该会这么严重,我很抱歉,我不得不说雷先生是得了胃癌……”
医生说雷伟是胃癌末期了,大概只剩三个月的生命,就算接受化学治疗,恐怕生命也无法延长太久,不过,通常接受治疗的病人,存活时间都胜过未接受治疗的。
雷伟要求医生开立了诊断证明书,并且立刻办理出院手续。他不想把生命浪费在没有用的治疗上,甚至当着医生的面气愤的拔掉点滴。
尽避医生一再苦口婆心劝他留院治疗,但雷伟仍是坚持办理出院。
医生不知何时离开了病房,此刻病房内安静到没有任何声音,只有雷伟紧紧抱着不断发抖的田纯纯。
“哇”的一声,纯纯终是忍不住大哭了出来。这两天来她的情绪始终处在紧绷状态,既想尽快得知他的检查报告结果,又怕知道报告内容。
想起前天那个勾动心魂的吻,什么话都不用再多说,她就能感觉到两人之间那股蠢蠢欲动的情意。
只是,他无法说出口,她也无法问出口。假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为的就是等这份检查报告。
“怎么可能……”她哭得惊天动地,比他这个被宣判死刑的人还要凄苦。
“纯纯,你别这样,你这样哭,我心里好难受。”他眼眶泛红,心里也无法承受这个事实,只是,看她激动的样子,他只能强自稳定情绪来安慰她。
“老天爷实在太不公平了……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天爷对我其实还不错,在我临死前,能有你这么一个人关心我。”
她从他怀里抬起泪眼迷蒙的小脸。“我不要你死,我不要听见那个死字,你听到没……我要你活下去!”她说得坚定又认真,抓起柜子上的面纸,一把抹干脸上的泪水。
“我也不想死啊,我还年轻,我还有好多梦想未实现,可是我们得接受事实。”幸好他没跟她表白,否则岂不又让她的情路更坎坷?
才擦干的小脸,很快又被泪水淹没。“你知道吗?我才刚发现自己爱上你,为什么你就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的日子我要怎么过……”
迷雾般的大眼、通红的鼻子,她这么大声的哭,没有形象的哭,第一次,也感到了满满的关怀。
“纯纯,你说什么?”他很怕是因为惊吓过度,连她说的话都听错了。
“臭雷伟!我不要你离开我啦!这样我机车坏了,就没有人可以天天送我回家了!”她又扑进他怀里。因为他的病,让她将自己对他的爱意完完全全地刺激了出来。
雷伟苦苦笑着。爱情来得真不是时候。他也好爱她,可是现下他却什么都无法对她说。“纯纯,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我可以天天送你回家。”
“你没听懂吗……我不要三个月,我要一辈子!我要你给我一辈子!”她双手攀上了他的脖子,不顾自己一脸的眼泪鼻涕,用贝齿咬上他的唇。
他嘴上吃痛,却没有推开她,反而将她紧紧抱住,以柔情的吻舌忝吮她的唇,软化她的火气及激动。
“别生气。”他喃喃在她唇上低语。
她吞吐的气息转为浓重。“你也是爱我的,我知道,你只是不敢对我说出口。”额头抵着他的额、鼻子碰触他的鼻,她清清楚楚看见他眼里那
“纯纯,我是个没有资格说爱的男人。”轻轻吻着她沾湿的眼睫,他将自己的眼泪全数逼回眼中。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这个懦夫!”她压下他的脖子,又咬上他的唇,这次力道更重了。
他只好任由她去咬,心痛之余,男儿泪终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好想爱你,你知道吗?可是我现在没有能力、更没有力气爱你了。”
她舌忝到了那咸咸的泪水中有着血液的味道,就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就算你只有三个月好活,难道我们就不能好好把握这三个月吗?”
“那样你会很痛苦的。”
“不,我会很开心的,总算可以谈一场美丽的恋爱了。”她泪眼中漾开一朵朵微笑,告诉自己一定要让雷伟快乐过完仅剩的三个月。
“纯纯……”他不顾唇上被她啃咬的伤口,激狂地吻上她的唇。
那是没有明天的激动与伤心,那是心碎与爱恋的折磨……
“咳咳……咳咳……”几声轻微的咳嗽声传来。
只是,爱得正浓烈的两人根本已吻到浑然忘我,完全不知道有人走进病房里。
“咳咳……咳咳……”
咳嗽声加大了些,两人仍是继续缠绵激吻,难分难舍。
护士小姐只好伸手拍了拍雷伟的肩。“你们可以暂停一下吗?”
雷伟先停止了这个让他吻破唇舌的吻,一看到是护士,他原该浓情的脸色此时却只有悲愤。
而田纯纯抬起泪眼,对被打断的浓情蜜意更是气炸。“你们又有什么事了?”
四道凌厉视线射向无辜的护士,护士只能怯懦地说:“这是雷先生要的医生诊断证明书,还有出院该缴的费用及单据,请到出院柜台去办理。”护士递给他一个透明夹,里头放着一些资料。
雷伟伸手接过透明夹之后,护士即离开病房。
两人对看了一眼,雷伟将透明夹放入自己的背包里之后,一个转身,又吻上她的唇。
这次他主动延续被打断的吻,那是绝望中的救赎,那是带着不舍的苍凉。
若非这里是医院,恐怕他们会在这里上演限制级戏码;两人的气息越来越浓重,时间似在此刻停止了流动,他们时而亲吻、时而喃喃细语,悲情难过,心痛到无法承载,只能彼此抚慰。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不速之客介入两人间。
“你们……”头发花白的主治医师看着恩爱的两人,不觉一脸苦恼,不知该如何打断他们的亲吻。
看着交缠得有如八爪章鱼的两人,护士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又来干什么?已经被你宣判死刑了还不够吗!”田纯纯已爬上了雷伟的病床,此刻正窝坐在他的大腿上,不顾医生和护士的侧目,就是不愿离开雷伟身上。
“小姐,你别激动,是我不好,这个……”主治医师显得有些难以启口。
“医生,有什么话你一次说清楚。”雷伟显得极为不耐。
“真的很抱歉。因为行政疏失,护士小姐把检验报告贴错病历表,其实那份胃癌末期、只剩三个月寿命的检验报告是隔壁房的。”
田纯纯和雷伟登时傻了眼,不敢置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如几个小时前被宣判死刑时那样的错愕震惊。
“我就在想,这胃癌的好发年龄是以五十到七十岁占大多数,怎么你还不到三十岁,就算得了也不可能这么严重,所以你只要乖乖住院治疗,只要注意三餐饮食、定时定量、早睡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