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只要她一不开心,爸爸、爷爷、女乃女乃也会跟着不开心。他们都把她当成宝贝似的疼爱,舍不得她受到一丁点的委屈,所以只要她掉一滴眼泪,他们就会跟着鸡飞狗跳,甚至互相怪罪、互相责备。
他们不求她会念书,只希望她能快乐的成长,因为他们心疼她从小失去母亲的疼爱,所以总是希望能给她无限多的爱。
不只爸爸、爷爷、女乃女乃,连左邻右舍的叔叔、阿姨们也都十分可怜及疼爱她这个没有妈妈的小孩。
既然大家都喜欢看她的笑容,那她就不允许自己哭。
自从她有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之后,她就没有在人前掉过眼泪,她想以乐观积极的态度,向家人们证明她真的过得很快乐。
她不想造成大家的负担、不想大家为她烦心,她希望大家过得比她好。
事实上她真的很快乐,虽然失去了妈妈,但她却依然接收到了满满的爱及关怀。
只是,她也有脆弱无依的时候。
第一道雷声重垂的响起,天地像是要毁灭似的。
她紧紧抱住自己,她真的好怕雷声呀!
她从小就怕打雷。还记得爸爸每次一听到打雷,哪怕是三更半夜都会冲进她的房里,把她牢牢的抱住,安抚着她的情绪。
她不希望爸爸那么辛苦,于是很早就表明自己已经不再怕闪电打雷了,这样爸爸才能在打雷的夜里,安心的一觉到天亮。
可是事实上她还是怕呀!
阿虎说她年纪不小了,是该去谈场恋爱了,还要她别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了……她知道她该哀悼她单恋的失败,只是她不能让别人看见她的悲伤啊!
雷声再一次轰隆隆地响着,她跳下床,将自己缩在床角边边。
那样强烈的巨响,让她忍不住轻喊出声。
“啊!”她赶紧用双手摀住双耳,幸好爷爷、女乃女乃睡楼下,而在隔壁客房的他,也应该早就睡了吧。
她好怕,雷声就像要穿透墙壁直劈进来似,如果她这个时候放声大哭,应该也不会有人听见吧?
情绪被恐惧淹没,委屈令泪湿了眼眶,她已经忘了有多久没这么痛快的哭过了,三年?抑或是五年?
闷闷地哭声伴随着浙沥沥的雨声,让泪湿透了脸颊。
阿虎如果交了女朋友之后,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照顾她?今晚就让她顺便为还来不及开花的恋情做最后的哀悼吧!
房间的灯突然在这个时候亮了起来,她起抬头,像是住黑暗中看见了光明。
“绿水!妳怎么了?”
低沉的男音透露着明显的着急。
她不断地流泪,青山这两个字硬是卡在喉咙底,叫不出来。
比青山来到她缩着的床角。“妳怎么了?”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抚着她沾满泪的颊畔。
“你怎么进来的?”她不太明白,难道她的哭声比雷声大吗?
“我敲门妳都没有回应,然后发现妳门没锁,我就自己进来了。”他凝视着她,把她整个人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
半夜十二点,大家正好眠的时候,闪电与雷公却还不肯歇息,不断地在天空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及一条条的金光。
起初他听见那细若蚊声的叫声时,还以为是附近小猫的叫声;接着他又听见更清晰、更大声的叫声时,便立刻确定是隔壁的她发出来的。
连叫声都这么斯文好听的,全世界大概就只有她了吧!
靶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她忽然觉得一阵燥热。
“我只是怕打雷,没事的。”
雷声仍继续轰隆作响,她无法抑制恐惧的颤抖着。
只是因为雷声吗?除了雷声,恐怕还有其它的事吧?
“来,抱着我,我这么壮,抱起来一定很有安全感。”他拍拍自己的胸脯。
“抱着你?”她看着他,渐渐止住惊慌的泪水。
“抱着我。”他用拇指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就是打开妳的双手,然后圈住我,这么简单的动作应该不用我教妳吧?”
在这个雷电交加的深夜里,有个人就在她的身边,此刻她完全没法思考,不由自主地照着他的话做,缓缓地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他顺着她的姿势将她拥进怀里,没有踰矩的想法,只是用很珍惜的心意,轻轻地搂住她。
这样蹲着的姿势毕竟不太舒服,他一个使力将她抱到床上,然后自己也坐上床边。
多一个人,也多了一个呼吸声,他厚实的胸膛就跟爸爸的一样,总是有着满满的力量,诡谲的闪电、震耳欲聋的雷声,此时都让她给抛到远远地天边去了。
“我小的时候,只要天空开始打雷,我爸爸也会像这样紧抱着我。”
他有些无奈,这么雄壮威武的体格竟然不能引起她的兴趣,还把他当成爸爸?他有些怨叹,不过看在她这么害怕的份上,也就不跟她计较了。
“那妳就暂时把我当妳爸爸吧。”只是暂时的,否则他可是会怨一辈子。
听他这么说,她的唇有了浅浅的笑痕。
“快睡吧!我会在这里陪着妳,不然妳爷爷和女乃女乃明天会被一只大熊猫给吓到的。”
他宽大的怀抱像一床温暖的被,也像神奇的魔法棒,轻轻地在她身上洒下点点的暖意,让她有如回到年幼的时光,感受着柔柔的暖意,然后沉沉的睡去。
只是这可苦了他,他连动都不能动,只能暂时充当她的大熊女圭女圭。
清晨的阳光洒满了房内,一夜大雨之后,又恢复了晴朗的天气。
一枝扫把从天而降,狠狠地落在谷青山结实的月复部上。
“啊!”谷青山一个翻身直接滚下地。
还在睡梦中的他,根本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若说是作梦,这梦也未免太真实了吧!
扫把不断落下,让谷青山的后背、手臂,甚至头部都吃了好几棍,他只能凭本能的闪躲,然后伸手一抓,抓住了攻击他的凶器。
“爷爷,你在干什么?”坐在床上的沈绿水还一脸睡意,无法从爷爷打人的举动中理出个头绪来。
没想到沈爷爷年纪虽然一大把了,手的劲道依然很猛,谷青山痛得龇牙咧嘴,只能先抢下扫把再说。
“我就知道这小子跟谷大一样坏,在我的地盘上,竟敢睡到妳的床上去,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沈爷爷气到脸色泛红、呼吸急促。
沈绿水连忙跳下床。“爷爷,你先别生气,小心高血压呀!”
比青山抚着被打痛的后脑勺,这下可冤了,他可是什么都没做,只是不小心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而已。
“绿水不怕,我们去警察局报案,把这个狼心狗肺、没人性的东西给关进监狱里!”
“报什么警!年轻人喜欢就好,你这个老头子怎么那么落伍?”沈女乃女乃适时的出现,阻止了沈爷爷的行动。
“女乃女乃,爷爷误会了……”沈绿水想解释,但女乃女乃却不让她解释。
“青山,你带绿水先走,免得真的把我家老头子给气坏了。”沈女乃女乃拼命向他们使眼色。
“不准走!我要跟这个小子好好的算算帐,竟敢欺负我们家绿水,你是当我死了是吗?”沈爷爷继续发飙,手上虽没了武器,却还是拼命的挥舞着双手跟双脚。
“青山,还不快走,你真想把沈爷爷气死呀?”沈女乃女乃推着没有反应的谷青山。
眼看有理说不清,沈绿水随手拿起自己的随身包包,然后拉着谷青山的手就往楼下跑,幸好他的东西都在车上,没什么需要收拾的。
“别跑呀!让我跟那个算帐……”
沈爷爷的叫骂声渐渐隐没在汽车的引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