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恩诚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马上恢复镇定,“小童,快给协理和经理泡茶。”
童言真还没来得及响应,韩定以就高分贝的说了重话:
“不用了!我是来工作,不是来喝茶聊天的。”他阴阴的扫过每张惴惴不安的脸。“幸好我提前一天来熟悉环境,才有机会见识到各位生活化的一面。”他走到满桌食物的角落边,“天气冷,就没别的事可做吗?”
没有人敢出声抗议。人事协理就在这,除非想回家吃自己,否则没有人敢赌上自己的饭碗出言顶嘴。
什么熟悉环境!谤本就是突击检查。邱苹不屑的大眼瞪了瞪,可是也无可奈何,谁让错的是他们自己,只怪运气不好被活逮。
没人说话,韩定以继续开火炮轰:“可以打电话拜访客户;可以熟读新车的性能和规格;可以拟定宣传企划;可以用用脑子,价值五百万的高级房车到底可以卖给谁!”
新官上任,不只烧了三把火,看来都快把屋顶给掀了。他一点情面都不肯给,在场的人被骂得脸红耳赤,个个头都垂得低低的。
侯禹呈不敢出面缓颊,他太知道韩定以的脾气,愈帮忙说情愈会把事情搞糟。
“XC500,这一年你们卖出去几辆?这次建隆集团好不容易继续争取到新款XCR600的代理权,全台只有北中南三处营业处,我们更是中南部的表率,虽然这款新车还未正式上市,可是前置作业还是紧锣密鼓的在进行,难道你们一点上进心都没有?难道业绩对你们来说一点都不重要?难道你们非得等到被开除才甘愿?”
冷结的空气,在韩定以质疑的炮火声中,气温似乎降到零度以下。廖恩诚卑躬屈膝的说:“经理,对不起,这些东西是我允许他们买的,是我不对,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他一肩扛下主任该有的责任。
童言真不知哪根神经回了魂,无视于韩定以的怒火,她默默走向前,着手收拾着一桌子的杯盘狼藉。
韩定以怒瞪她一眼,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她不管东西吃完没,全部扫进垃圾桶,还从茶水间拿出一条抹布将桌子擦拭干净。
还是没有人说话。韩定以纠结的脸色没有舒缓的现象,他的话虽骂得难听,却都是事实。几双眼睛飘呀飘,沉重的气息几乎压得大家喘不过气来,没有人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廖主任,麻烦你介绍同事给韩经理认识,以后大家就是工作上的伙伴,应该要多熟悉熟悉。”侯禹呈撑起笑脸,虽然他心里也对廖恩诚非常非常的不满意,但是他不能再火上加油,否则盛怒中的韩定以,肯定二话不说就将人给开除。
部门主管若要开除下属,他这个人事主管通常都会支持各部门主管的决定。虽然他也有决定权,却不想千预各个主管的行事作风,毕竟直接管理员工的是直属主管,而不是他这个人事协理。
这几个模大鱼的员工虽有错,但还不致严重到杀头,总得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经理您好,我是廖恩诚……”话还没说完,韩定以打断的手势又起。
“谁是谁在我来之前,我早就很清楚了。”
廖恩诚在职场上打滚这么多年,还没有遇见过这么不给情面的主管;他吞忍着气,虽有满月复牢骚,却也不敢出言造次。
“廖主任,三十二岁,身高一百七十三公分,五专电子工程科毕业,在公司服务满五年,去年才刚新婚。”
廖恩诚尴尬的连忙扯起笑容。
他走到邱苹面前,单眼皮大眼丝毫没有对大美女有任何心动。
“邱苹,二十七岁,身高一百六十五公分,社会工作学系毕业,进入公司一年,这是妳毕业后的第五份工作。”
邱苹的大眼直勾勾的与韩定以对望,在韩定以了若指掌下,她有些不屑的睐着眼。
韩定以转而看着申立人,“申立人,二十五岁,身高一百七十六公分,信息管理毕业,不用服兵役直接进入公司服务、年资三年。”
申立人虽然有着业务员的嘻皮笑脸,此时也无法发挥巧言的本事。
接着韩定以来到袁嘉原面前,“袁嘉原,三十八岁,身高一百七十公分,有两个分别小三和小一的儿子,观光餐旅科毕业,做过导游和厨师,刚进入建隆半年。”
袁嘉原胖胖的身躯动了动,轻轻点着一颗大大的头颅。
当韩定以凌厉的眼神锁住童言真时,她立即堆起很日式的笑容,然后再来一个日式的九十度大鞠躬。“经理好!”
他没被她亲切有礼的笑容打动,依然严峻的说:
“童言真,二十六岁,身高一百五十六公分,中国语文学系毕业,进入公司两年,名为业务助理,其实是企宣。”
那段青春无知的岁月呀,看来韩定以根本记不得他们曾有过的交集,童言真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于是她想也没想,月兑口就说:
“韩定以,二十八岁,身高一百八十二公分,T大材料科学工程系硕士,结婚三年……”她的话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蓦然停止。
死了!惨了!她怎么每次说话都这么的不经大脑!童言真呀,妳真是个大白痴!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这样口无遮拦,她右掌握拳敲着自己的猪脑袋,满脸的懊悔,让她忍不住的吐了舌。
除了韩定以外,其它人只差没惊呼出声。
侯禹呈高深莫测的看着正在吐舌头的童言真,她俏丽的短发看起来倒像是刚出社会的新鲜人,不像是韩定以口中的二十六岁。她怎么对韩定以这么了解?难道是谁透露了风声?韩定以的走马上任,只有总经理室和人事部知情,看来他得回去彻查底下的人。
韩定以怒气稍缓,兴味的眸打量着个头娇小的她。没想到竟然有人知道他的背景,这下倒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原本只想缓和气氛,现在的童言真是不是把气氛弄得更僵了?
寒冷的正月天,竟然还刮起超级强烈台风?
韩定以和侯禹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刮到营业处每个人东倒西歪外加心脏衰竭差点休克在当场。
童言真面对邱苹的烤问,只是吶吶的说:“我在杂志上看过他的报导。”不是她要说谎,只是她有口难言。
邱苹不可能这样就放过她。“哪本杂志?我也去翻来看看,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凭什么乱下马威!”想起今天下午的鸟烟瘴气,邱苹就一肚子的火。“自以为了不起的男人,就算他把每个人的祖宗八代背得滚瓜烂熟又如何?说到底只是爱现嘛!”
冷风飕飕,夜幕低垂,两个女人拉高衣领,往最近的捷运站走去。
“可能是在美容院里随手翻的杂志,我怎么会记得是哪一本!”设想过千百次再次相遇的情景,就是没想过会是这么糟的状况,童言真慢慢踱着脚步,有些心不在焉。
“妳什么时候记性变得这么好?鬼才相信!是不是总公司那边有人透露消息给妳?”邱苹一副烤问的样子。她根本不相信童言真那薄弱的烂理由,就算童言真看过介绍韩定以的报导,也不可能记得那么清楚,况且,韩定以又不是什么企业家的第二代,更没有辉煌的成就,凭什么会有杂志帮他做专题的报导!
童言真用她那可爱的笑脸打算蒙混过去,“难得今天我们可以一起下班,我们找个地方一起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