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准备回苏州去了吗?”太子脸上出现了诧然。这小子让他走,不走,难道不怕他反悔不放人了?
燕子飞跪下,“太子,请您放了洪夫人。”他直接说明来意。
太子眼一瞇,“又是为她而来?我不是说过会考虑的吗?你为何这么急于救人,不怕惹恼我,反而要了那女人的命!”
他脸色一变,“我刚得知此人是画眉的亲娘,所以不能见死不救,再说,我受洪大人之托,在离京前一定要确保洪夫人无恙。”他硬声道。太子的表情更惊讶了,随即又露出阴险算计的神色。“想不到这洪夫人福分这么大,让你非冒险相救不可。”
“太子若能放过洪夫人,我会带着她离开京城,再不让她踏足京城半步,不会让她成为您的隐忧。”
太子冷笑,表情越来越阴。“好,可以,我放人,且她也毋需即刻离京。”
燕子飞惊喜抬头,但瞧见太子双眼里的狡诈,脸又沉下。
“放人可以,我有个条件。”太子又道。
丙然!“什么样的条件?太子请说。”
“你也知道,父皇刚成了傀儡皇帝,朝里上下乱成一片,大臣又教我诛杀了一半,朝中无人,我需要你的帮助,两年,你就多留两年辅佐我,两年后,我保证让你平安回乡,绝不再刁难。”太子提出条件交换。
燕子飞脸色一变,闭上眼地深匀了几口气。
“好,我就再为太子多效力两年。”他别无选择,无奈答应。
洪夫人本名罗香,走出锦衣卫囚禁她之处后,她已知太子的一场爆变,屠杀了不少人,就连亲近的大臣也无一幸免,自个已家破人亡,往日的富贵荣华再也不复在。她狼狈悲惨的站在被查封的华丽旧宅前,如今她一文不名,只剩下一条命而已,当下悲从中来,哭得伤心,她不择手段才获得的地位,转眼成空,京城已无她容身之地,往后她该如何生活?
“娘……”画眉悄悄来到她跟前,画眉是自她平安月兑身后,一路跟着她身后而来的。
见她哭得激愤悲切,画眉起先不敢上前唤她,但是若不叫住她,如何带她回去安顿,几番犹豫画眉还是上前了。
“妳……”罗香停止哭泣,愣愣的望着她,恍然想起自己要离开,锦衣卫中有人告诉她,算她好运,有个女儿是燕大人的女人,燕大人正受太子隆宠,提出要求,太子这才同意放人。
她大难不死,全仗这个女儿相助,面对当初狠心抛弃的女儿,竟不计前嫌的搭救,她几乎羞愧得无地自容。
“娘……先跟我回去吧,这儿妳已经进不去了。”画眉指着洪宅轻声劝道。
“妳……还愿意收容我?”罗香抖声,不敢置信。
画眉点着头。“再怎么说,妳是我亲娘,我怎忍心见妳流落街头?”
她更汗颜了。“妳难道不恨我吗?”
画眉走向她、双手握住她冰冷的手。“恨,又如何?妳是活着的,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罗香眼泪如珠串般滚落,她这女儿比她大器多了。
“娘,妳先跟我们在京城住蚌两年,然后随我们回乡。”画眉告诉她。
她摇着头闷哭。“当初为求富贵,我抛夫弃子,若回去……我……我没脸见他们……”说到后来不禁掩面痛哭。
画眉叹了口气,也愁烦了起来。
是啊,当初娘走得绝,不仅伤害了爹的尊严,更让孩子们从小没了娘的照顾,自个虽能原谅娘的自私,但爹与兄长及弟弟们是否也能再接受娘回去,她也没把握。
“娘,反正暂时我与少爷都还得待在京里,妳就先跟咱们一起住,至于回苏州的事,就……就再说吧。”她打算先写封信回去,告知爹他们,她见到娘了,看家里人怎么反应,再另做打算。
“我知道燕大人尚未与妳成亲,他愿意让妳接我过去吗?”罗香担心的问。在大牢时她曾听过守牢的人说,李良娣在这次宫变里也受牵连的死在北门了,这女人曾与燕子飞走得很近,这表示女儿不受独宠,那么,那男人当真会接受她这拖油瓶吗?
画眉笑了笑,了解她的顾忌。“娘,我与少爷的感情很好,他很宠爱我的,外头的事都是假传的,妳别当真,况且这回还是少爷自个说让我来接妳回去。”
“他亲口说的?”
“是啊,妳是我娘又是洪大人遗孀,他理当照顾妳。”
“可是……”尽避如此罗香还是很犹豫。她想起那日自个在轿里与画眉初见面时说的话,她怕女儿投靠,怕她破坏自个的富贵生活,还狠话说绝的要逼赶女儿离京,现在转眼换自个落魄,反倒还要女儿接济,这人生变化,教人始料未及,更让她在女儿面前难堪得抬不起头来,如此她哪还敢真厚着脸皮的跟画眉走?
“洪夫人,上轿吧,画眉没娘多年,妳难道不想藉此机会,补偿她失去多年的母爱吗?”不知何时,燕子飞领了顶轿子过来。
罗香乍见他,更无颜以对了。
“娘,少爷说得没错,娘若认为对不起我,就搬来跟我同住,帮着我照顾少爷,这就是对我最好的补偿了。”画眉也说,然后对着燕子飞相视一笑。罗香既感动又感恩,当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画眉只好主动将她推进轿子里,要轿夫直接将人送回府中。
这之后,画眉与燕子飞相偎而行,一起漫步回家。
画眉挽着他的手臂,“少爷,谢谢你了。”她由衷的道谢。
他淡笑,“谢什么,这是应该的。”
“不,娘的事逼得你与太子交易,被迫得多忍受两年这种惊心胆跳的生活。”
他已对她解释过所有发生的事,她能谅解,也了解到太子的行径非常人可以扶持,他多留京的这两年,安危实在让人担忧,而这都是因为她的请求才造成的结果。
燕子飞停下脚步,捧着她歉疚的脸庞。“别在意了,反正我们本来就打算在此待上两年的不是吗?现在只是按照原订计划而行罢了,而待在京里的这两年,我会明哲保身,便能平安度过的。”他安抚她道。
“可是……我瞧太子十分仰仗你的治国策略,而他的为人又极为阴险,你确定两年后他真肯如约放人?”
他轻笑。“放心,届时他会放人的。”他故意说得轻松,不让画眉再多添忧虑,但暗自盘算,未来两年可得与太子大斗法方能顺利月兑身了。
赵相印失踪了,是在殿前大学士燕子飞荣退,风光归乡的途中不见的。赵彩云一知晓此事,立即哭花脸的指责是两人嫌赵相印碍眼,不知将她藏到哪去,故意不让她回来的,一直哭闹不休。
不过就在半个月后,赵相印却平安归来,而且还是由锦衣卫的人亲自送回的。
燕府内堂里,燕华竹身子日渐衰弱的躺在软榻上,原本黯淡的眼睛讶异的睁大,“你说相印是太子带走的?”
“是的,他以为相印是画眉,便绑了她,希望能威胁我继续留京。”燕子飞解释。
“啊?!太子竟做出这等绑架的事情?咳……我……我明白了……咳……所以你才故意要画眉先一步回来,让太子以为与你一道走的相印是画眉,让他绑错人?”燕华竹一想就通的说。
“什么?你这是故意让相印被绑的?!子飞,你太过分,万一咱们相印让太子一怒之下斩了,那可怎么办?”赵彩云听了大怒,一旁的赵相印包是气愤难消。
燕子飞抿笑,“放心,太子不会杀她的,瞧,她不是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