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点。”施一豪伴随在侧,护花的态度明显。
唰的一声,在深夜中清脆响亮的甩扇声格外让人心惊胆跳。
避红月和施一豪和那群人不约而同都回了头。
施一豪拿高油灯,在看清楚来人是谁后,那双原本温柔的瞳眸立即转为狠戾而凶恶。
怎么又是他!难道她真逃不开他的手掌心?她弯弯的眉眼多了一分含怨的怒气。
冷御风依旧含著笑,“剑晨,你觉得我对管姑娘好不好?”他摇著扇,依旧悠哉悠哉。
狄剑晨握紧剑柄,凝眸专注,“二爷,很好。”
“那你觉得我对芬芳好不好?”
“很好,二爷。”
“那管姑娘为什么要带著芬芳离开我?”
“那得问问管姑娘。”
主仆二人自顾自地对话,一点都不把施一豪放在眼底。
冷御风收了扇,扇柄轻敲管红月额心,“怎么了?为什么要离开我?”他调皮得像个大孩子,完全不管眼前的剑拔弩张。
她心窝怦怦乱跳。对于他那记敲打,她完全无措。这个人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形吗?她可是真的要逃走,难道他不明白……
她绞著葱白的十指,鼓起勇气说:“我……我不想去铜林县。”
“管姑娘,我也不想去铜林县,可是非去不可。”既拿了银子,就得办好事,不然大热天的,他不会在家享福吗?
“我不要嫁给赵群!”管红月气恼著,干脆把话说白,反正有表哥可以当靠山。
“我不是你爹娘,这我就不能作主了,我的任务只是把你送到赵家。”冷御风只对她说话,话既轻且柔。
施一豪被晾在一边。从没见过这么目中无人的人,冷御风毕竟只是一个拿钱办事的镖客,竟然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底。
施一豪沉著声:“冷二爷!”
冷御风缓缓将视线对著声音来源,“施公子。”
施一豪壮硕的身躯一震!他明明没和冷御风打过照面,他为何会知道他?
“我是红月的表哥!”
“我知道。”废话一堆,看来今晚他甭想睡了。
“红月不想去赵家。”施一豪摆出威吓的气势,并示意手下将冷御风和狄剑晨团团围住。
冷御风又轻松的摇起扇来,“施公子,你不是管姑娘的父母,你同我一样作不了主。”
“红月跟我是青梅竹马,我们互相爱慕,还请冷爷高抬贵手。”施一豪话里听似求情,其实挑高的眉眼显示势在必得。这个文弱书生,他一点都不放在眼底!
“表哥!”管红月大大的水眸布满惊讶。表哥为何要撒这种谎?
“哦?”冷御风兴味一笑,“看来我是棒打鸳鸯喽!”
“冷二爷,别为难我们,我可以给你相同的报酬,只求你放了红月。”施一豪浓眉一凝。
冷御风笑得很魅惑,“施公子愿意出多少酬劳?”
“二千两。”施一豪一开口便是管老爷的一倍。
“没想到我冷御风就只值这个价钱。”他嗤笑著自己。
“冷二爷,你要多少才肯放人?”
不想跟施一豪废话,“剑晨,我带管姑娘走,芬芳就交给你了。”话落的同时,冷御风单手卷住避红月的纤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个旋身,衣袂飘飘的跃过众人头顶。
等施一豪惊觉是怎么回事时,冷御风已经落在数十尺外的地方。
“来人,给我追!”没想到冷御风会使出这种懦夫行迳,原本他还以为免不了一场打斗,怎知冷御风竟连出手都没有。
狄剑晨的速度并不比冷御风慢,他以同样的招式,抱住芬芳,朝和冷御风相反的方向一跃而飞。
“追谁呀?”彪形大汉们左右张望,不知该去追谁。
“当然是追他们!”施一豪没想到请来的竟是一群呆头混帐,只好带头往冷御风离去的方向追去。
连马都还没追到,就见冷御风抱著管红月跃上一匹骏马,然后留下漫天烟尘,随即消失在黑夜中。
竟然连衣角都没碰到!原以为冷御风会被他利诱,不然也打不过他请来的一群江湖人士,谁知,他竟会来个不战而逃。
再转身回头,街道另一边也完全不见了狄剑晨的踪影。
施一豪用力砸下手里的油灯,“追!统统去给我追!”他怒吼。
冷御风,他绝对跟他势不两立!
冷御风将管红月侧放在身前,紧紧圈住她,护她在怀里。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从被冷御风强行掳走后,管红月嘴里就不停叫嚷著这句话。
她扭动身子,甚至手脚并用的想要挣月兑他的钳制,无奈她小手小脚的力气,怎能动得了武功高深的冷御风。
他文质彬彬、玉树临风,看似软弱,却是火龙堂里众兄弟中功夫最高深的。
他的深藏不露,加上个性上懒得动手,江湖上都以为他武功平平,只能靠身边的狄剑晨才能行走保镖,殊不知他的武功犹胜狄剑晨一筹。
“喝!喝!喝!”他策马狂奔,不是怕了后头那群庸兵,而是想让怀中的软香玉骨安分点。
“放我下来!”夜里的风声特别令人惊悚,像是一声又一声的鬼哭狼嗥,她很怕死,更怕在马下惨死。她嘴里虽不认输的喊著,双手却不由自主的抱紧他的腰,并将脸埋进他胸膛里。
冷御风没放松,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她真的是为了施一豪才逃婚吗?那就真的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不过,这一切都不关他的事,他告诉自己,他只是为她觉得心疼和不值而已。
那两名夜贼是施一豪派来的,据火龙堂传来的消息,这人无所不用其极,比街上的混混还要更让人唾弃。
吃、喝、嫖、赌样样都来,还是恶行一方的小霸王,不但强抢民女、为所欲为,还将施家的财产毁败到只剩一座空壳。
看来管红月的眼光并不怎么样,连这种人渣都能看入眼,也或许她是被隐瞒了,被施一豪的甜言蜜语所骗,才会有逃婚的行径。
那他更应该帮助她,将她平安送达赵家,最起码,赵群的人品要比那施一豪好太多了。
“放我下来……”她嘴里依旧哭嚷著,只是由刚刚的号啕大哭到现在的嘤咛低诉。
出了城镇,穿过树林,他在一处山凹停了马。
怀里的人依然将他抱得紧紧。
因为夜、因为黑,在静止的这时刻,他特别的感到她的纤细,闻著她的发香,感觉著她狂乱的呼吸声。
苞前两次与她共乘一骑不同,从陌生的君子之礼、故意的捉弄到此刻对她油然而生的怜意。
这个看似刁钻的姑娘,千里迢迢要去嫁给一个从未谋面的男人,对于自己未知的命运,其实她内心应是旁徨与无助的。
“别怕了。”他抱著她飞身下马,在一处山洞前坐下。
她啜泣的哽咽,还无法感觉自己已经在乎地上。
他抚著她柔顺的秀发,轻拍她的背。
“我们已经下马了,别怕了。”他一贯的柔和,只不过这次多了关心和不舍。原来她的娇弱,可以让他平静无波的心绪掀起一阵阵涟漪。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昏沉沉的脑袋让她的视线一下无法凝聚,而四周的黑漆,漫天卷来更大的惧意,让她又瑟缩的垂低了头。
“冷御风,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她抡起粉拳,敲打著他的胸膛。
他嘴唇扬著笑,有著纵容的意味,“别哭了,会哭丑的。”
她停止了哭声,用手心抹干了两颊的泪水,才发现自己的姿势很暧昧,她竟然还坐在他大腿上,想到此,她连忙挪动身体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