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那个味道没错。”她下意识地转头,想要闻个仔细。
见状,他则感到狐疑,毕竟刺客身上的味道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但见她的表情又不像是胡说,他的脸色也不禁紧绷起来。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书案上的一个锦盒,基于确定的心理,她将它拿起来,感觉味道是很相近没错。
她轻轻掀开锦盒一角嗅了嗅,闻到相同的气味,“应该是这个味道没错。”因为不是很浓郁,所以无法确定,她又问:“这是什么?”看起来像是香环。
“是产自西域的沉香。”他记得裴叶兰当时是这么说的,“点燃后可以提神醒脑。”
雅言一听,提议道:“不然我们点看看,味道会更浓,我就能确定了。”
她转身就想去找烛火。
赵元琮没有动作,心里因为这可能的巧合而感到意外。
如果真同样的味道,特地从西域带回的沉香,又为何会出现在那些刺客跟那名壮汉身上?
再者,他也理解刺客身上所中的不知名毒药究竟为何物?而且既是剧毒,又为何肯乖乖服下?
就在他百思不解之际,她已经找来烛火,打算将一卷沉香点燃。
这时,赵元琮猛然反应过来,突然出手制止她。“不行!”
被他打断动作的雅言一惊,“为什么?”
看着那盒沉香,他脸上的无比凝重。
不明就里的她十分好奇,“这沉香有什么问题吗?是人家送的?”
“这是裴叶兰昨日带来的。”
雅言顿时想起昨天确实看到裴叶兰的婢女将东西拿在手上,马上兴起醋意,“所以你才会舍不得点?”
赵元琮当下没反应过来,等看到她脸上吃醋的神情,意会过来的他俊脸上立即染上一抹笑容。
“这是毒药。”不乐见她不开心,他随即解释。
“什么?”她一怔。
“那些刺客或许就是在不知不觉间吸入这种沉香才会暴毙身亡。”
这下雅言更是吃惊了,“这不就是香环吗?”
赵元琮也没想到,不起眼的沉香竟隐藏如此大的秘密。莫怪刺客会在浑然不察的情况下中毒,问题是……
这是西域珍贵的沉香……是家父特地命人自西域带回……
裴丞相?这怎么可能?
雅言害怕地看了看锦盒中的沉香,“那她还送给你这种东西?”裴叶兰怎会想谋害他?她不是喜欢他吗?
这一点,赵元琮也没有答案。再者,事情若真如他所料,将证据贸然送上门来,又未免过于糊涂,他越想越纳闷。
“她为何想毒死你?”雅言还是无法相信。
赵元琮并不认为裴叶兰有这样的动机,但不管内情为何,皇上遇刺一案背后的主谋已昭然若揭,纵使再如何出乎意料,这位让他及皇上认为是忠君爱国的裴丞相,其实是包藏祸心。
当日雅言不经意提及时,他尽避已警觉到策划整起案件的主谋必定老谋深算,却从没怀疑到裴丞相头上,如今揭露开来,以裴丞相缜密的心思,确实是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很多时候,事情一旦露了馅就再也不可能隐藏,裴丞相的阴谋也是。接下来几日,赵元琮命徐年暗中搜查,终于证实丞相大人的阴谋。原来,裴丞相是想趁三王爷谋反之时,派人行刺皇上再推给三王爷,自己密谋叛乱,以坐收渔翁之利。
这会在大殿上,赵元琮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揭露这起阴谋时,被杀个措手不及的裴郢正一脸怔愕,只能当场彬下喊冤。
“冤枉啊皇上,微臣冤枉——”
已经事先从么弟口中得知真相的皇上赵元极,坐在龙椅上,脸色很难看,“枉费朕待你不薄,对你信任有加,你竟意欲谋害朕?”
“不是这样的,皇上,微臣真的是冤枉的,还请皇上明察。”
见裴郢正仍不肯俯首认罪,赵元琮拿出沉香,“看清楚这是什么?”
趴在地上的裴郢正抬直头来,见到他拿在手上的沉香,脸色丕变。
“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裴郢正仍想狡辩,“微臣不明白九王爷为何要如此诬蔑微臣,但皇上,您千万要明察呀。事实上,朝中早有传闻,说九王爷有意谋夺储君之位,微臣身为太子的亲舅,必然成为九王爷的眼中钉,故而意欲诬陷微臣入罪,还请皇上明察。”他干脆挑拨离间道。
赵元琮正要恼火,赵元极已先行开口,“大胆!”
彬在殿下的裴郢正一惊,仍不放弃做困兽之斗,“微臣无状,还请皇上见谅,但微臣所言句句属实,恳请体察微臣一片赤胆忠心。”
如果赵元极不是极了解胞弟,视他如子,更早有意将皇位传于他,不过屡被婉拒,或许这会就会被裴郢正的妖言所惑,但是——
“一派胡言!九王爷为人朕还清楚吗?枉你身为百官居之首,竟还妄想谋朝篡位,依皇朝律例,乱臣贼子罪及九族,你不会不知道吧?”
听皇上说出重话,裴郢正更加惊恐,“不是的,皇上,臣真的是遭到九王爷诬陷,真正图谋皇位的人,是九王爷啊皇上……”
见裴郢正仍执迷不悟,赵元极终于使出杀手锏,“朕今日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教你心服口服,元琮听旨——”
突然被点名的赵元琮,表情一头雾水,“臣在。”
“即日起,朕命你为储君,另,太子因为受裴丞相之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将废除他储君资格。”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立刻哗然,赵元琮也急忙开口,“臣弟惶恐,请皇上收回成命,太子无辜,他才是储君的不二人选。”他籍机清楚地表明心迹。
大殿之上,众臣再感诧异,怎么也没想到九王爷会当场拒绝,而直到今日,他们也才明白朝中由来已久的传闻属实——皇上确实有意传位于九王爷。
这下,众臣总算明白九王爷不可能有觊觎帝位之心,因为只要他愿意,皇位根本唾手可得。
原本意图诬蔑赵元琮以求月兑罪的裴郢正顿时面如死灰,但仍不放弃做最后的挣扎,“是臣糊涂,误信传言,但臣真的没有谋反之心,还请皇上明察……”
见他执意不肯认罪,赵元琮已有主意,“既然丞相无辜,那就将你囚禁于密室之中再点燃沉香,数日之后,丞相若安然无恙,元琮自当面圣请罪。”
“这……”裴郢正骑虎难下,面露难色。
“如何?这沉香是丞相府中之物,丞相应当没有理由拒绝。”
一句话说得裴郢正再无法辩驳。若是拒绝,便是承认自身罪状,但若是接受,他焉有命在?
第9章(2)
自知大势已去,裴郢正倏地改口求饶,“微臣知错了,皇上,是臣一时糊涂误信了传言,担心危及太子之位……还请皇上念在微臣一心维护太子,以致行为有差,饶恕微臣……”
“还想狡辩?”赵元琮道:“明明是你自己狼子野心,意欲谋刺皇上再藉太子年幼独揽朝政,如今竟还以太子为藉口,冠冕堂皇的推卸责任?”
“微臣冤枉啊,皇上,臣真的没有这样的想法……”
眼见罪证确凿,赵元极也不想继续听他狡辩,“来人啊!”他唤来御前侍卫,“立刻将裴正郢拿下,押赴大牢听候定夺!”
退朝后,赵元琮随同兄长回到御书房,未及坐下,赵元极已先按捺不住叹息,“想不到朕如此信任他,亏他还是太子的亲舅,竟干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皇上无须自责,臣弟亦是无法置信,原以为丞相忠君爱国,谁晓得却是包藏祸心。”
这话提醒了赵元极,他感慨地道:“这回要不是元琮你,朕他日若遭不测,届时先皇留下的基业只怕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