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拒绝的话语到路边嘴边又打住了,勉为其难的走进厨房。
才坐下来,他就替她盛好了面,看着那一碗面,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感动,她不记得曾有人为自己下面,汤面散发热腾腾蒸气,仿佛也温暖了她,她抬起脸看着他,这个名义上已经是自己丈夫的男人,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梁致升催促的说:“吃吧,面冷了就不好吃了。”
他和善的态度却让她更是感到不自在,像是不知道该如何跟这样的他相处,她迟疑地表示,“你不需要准备这些。”
他在她对面坐下来,“嗯,你不饿吗?”
沈织容适时的月复鸣声让她没了这借口,“我是说真的,我饿了会请阿德帮我买宵夜,你真的不用特地煮面。”她对他这样的行为感到负担。
他耸了耸肩,非常自若的表示,“反正我自己也要吃啊。”跟着迳自先吃了起来。
随兴的态度换成别人也许会觉得不受重视,沈织容却因此松了口气,宁可这真只是顺便之举也不要他刻意奉承。
再看了眼他自在吃面的模样,她相信了他的话,跟着拿起筷子。
见她动筷,梁致升泛起嘴角,其实,这真是他特意准备的宵夜,除了想喂饱她,也让两人有相处的时间。
对于两人之间的关系他并不急于改变,打算让她慢慢习惯他的存在。
“就算再忙三餐还是要定时。”
听到他的话,吃了两口的沈织容抬起头来。
“尤其你是一个人住,更应该要注意。”不过现在多了他,这责任他会扛起来的。
她这才确定他是在跟自己聊天,不禁怀疑的想,两人的交情什么时候到这般熟稔?
自小的成长背景加上长大后的工作环境,她平时鲜少与人话家常,更别提对象只是认识不过几天的他。
梁致升像是没有察觉到织容的沉默,自顾自的说道:“就像警察的工作再忙,该吃饭的时候还是得按时吃。”
“要是这样为什么还需要煮面吃?”她不自觉开口反驳,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跟他搭话。
“偶尔吃一下宵夜也无妨。”
她嘟哝道:“看来警察的工作也没多忙嘛。”
“那也不一定。”
他开始跟她聊起警察的工作。
沈织容虽然对他的工作并不感兴趣,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听着,像是寻常聊天般不感到压力。
这种闲话家常的情况对身为议员的她来说,根本不大可能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在旁人眼中看到的都是她议员的身份,不会与她闲聊这些琐事。
听着他诉说着警察工作的甘苦,她插口问道:“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当警察?”
“一开始是因为读警校有优惠的关系。”梁致升坦承不讳,不打算在她面前说些保护人民的大道理——虽然那的确也是原因之一。
他的话让她记起他孤儿的身世,连带的也想起他之所以同意跟自己结婚的理由。
就如同是自己身边的那些人,包括父母在内对她都是有所图,他跟他们都一样。
她顿时觉得这顿宵夜吃得索然无味,放下手上的筷子,“我吃饱了。”跟着要站起身。
他没想到她会突然改变态度,他想开口拦她,可话到嘴边了还是打住,不想惹她反感。
沈织容见他没有说什么,心里却莫名闪过一抹不快,仿佛这宵夜她吃不吃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不明白自己在不高兴什么,她转身走出厨房。
沈织容原本担心和梁致升同居多少会干扰到自己的生活,却意外发现他的存在反倒令她会不自主地放松下来。
新夫妻生活算是顺利展开,但现实中还是有其他问题即将引爆——
“你是怎么回事?宏伟建设的二公子约你听说你没去?”沈进明今儿个特地过来议会找女儿问清楚。
没想到父亲会过来,沈织容随口敷衍,“最近行程比较忙。”
他对女儿的回答不满意,“有什么好忙的?看你搞不清楚状况,真以为自己是来为民服务的啊?”
当然,她可不像他,可以浪费纳税人的钱浪费得理直气壮,在工作岗位上她要求善尽职责。
“要想在年底接下我立委的棒子,现在就得跟宏伟打好关系,有了那边的资金下注还怕选不上吗?”然后女儿女婿再全力支持对自己明年的县长选举,这才是他的目的。
“就算是不靠更进一步的关系,宏伟那边也不至于有太大的问题。”毕竟政高之间本来就鲜少能划分得清。
“什么叫做不会有问题?除非你们结婚了,否则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绝对的事。”他态度坚决。
听到父亲的话,沈织容更确定自己公证结婚的决定是正确的,唯有这样才能彻底摆月兑父母的支配。
沈进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提高音量道:“该不会你到现在对那个小警察还不死心吧?”
“等一下还有会议要开,”她不想在这里跟父亲讨论这个问题,“有什么事晚上等我回去再说。”
她打算今晚回去跟父母把话说个明白,让他们清楚自己不可能再听从他们的安排过日子。
沈进明却不肯打住,“我已经说过要你跟那没出息的小警察断得一干二净,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
她看了眼手表,“晚上我回去再跟你们说清楚。”
他却执意道,“你现在就给我说清楚,你还有没有跟那个小警察来往?”
虽然不认为眼下的时机合适,但是她也看得出来不跟父亲把话说清楚,他是不会死心的离开,“有。”
“什么?”沈进明勃然变色。
她一不做二不休,直视着父亲,干脆把话全说了,“而且我已经跟他公证结婚了。”
“你……你说什么?”他气得扬起手,这时门外的阿德刚好敲门进来要送等下开会的资料——
“啊——”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阿德的话,盛怒的沈进明根本不管有旁人在场,“你马上给我办离婚,马上就去办好。”
意识到撞见什么的阿德因为也清楚上司公证结婚的事,连忙退出去将门带上,不让办公室其他人听见。
其他人虽然不清楚确切发生的事,却也多少察觉到父女俩的争执,众人面面相觑。
不久后,沈进明怒气冲冲地离开,父女俩显然是不欢而散,阿德不免感到一阵忧心。
稍后,当他被沈织容叫进去继续处理公务时,阿德看到她脸颊上的红肿印依然清晰可见。
“……”
阿德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最后也只能放下资料退了出去,主动将五分钟后的会议再延后半小时。
派出所里,梁致升意外的看着来找他的阿德。
他想说会不会是织容要他过来的,连忙上前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阿德看着他的表情是明显的更加瞧不起。
成为沈织容的贴身助理将近三年的时间,虽然她因为个性的关系并不容易与人亲近,但对待下属却是相当宽厚,阿德也因此受到许多照顾。
今日见到她因为这小员警的关系受到父亲责打,阿德多少替上司感到不平,对梁致升也更加不以为然,也让他忍不住趁着出来送公文的空档绕来派出所,总觉得没有理由人家父女俩为他起争执他却还置身事外。
阿德语气不太客气的丢下一句话,“出去外面再说。”
梁致升对他的态度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在意的人是沈织容。
两人走出派出所,阿德便忍不住说道:“虽然说这不关我的事,但是像你这种人我就是看不过去。”
梁致升并不打算对他多解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