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敲门声在这时响起,打断了友和的奢望。
“滚开!全都给我滚!”她从棉被里吼道。
哪里知道,外头的人非但没有识相离去,反而还听到开门的声音。
气得友和从棉被里探出头来,“我叫你出——”发现进来的人居然是汪旭,她倏地一窘,再度拉起棉被又往头上盖。
看在汪旭眼里不觉染上笑容。
上楼前他已经从儿子跟她弟妹口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听完他们的解释还真不知道该怪儿子多事,还是怀疑天底下怎么会有运气这么背的人?
汪旭走到床边,“念忱都跟我说了。”
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了。
棉被里的友和听了,真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你需要擦药。”汪旭在床缘坐下。
什么?擦药?!友和楞了下,原以为他会开口糗她的。
见棉被里的她仍然没有动静,他又道:“螫伤的地方不擦药会很不舒服。”
经他这么一提,她才记起脸上的刺痛,刚才因为忙著修理汪念忱一直没去理会,但即便是这样,友和仍没忘记困窘,“不用你管……”她语气闷闷的,少了平日的气势。
“事情既然是念忱惹出来的,我自然也有责任。”汪旭说道,关心著她伤得怎么样。
“没人要你多事。”她只想他赶快离开,然而他却没有离开的打算。
棉被里友和迟迟等下到他离去的脚步声,心里也有些恼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倏地掀开棉被坐了起来,却冷不防对上汪旭近在咫尺的脸庞,不禁吓了一跳。
看清楚她脸颊上的伤并不是太严重,汪旭直觉一阵放心。
“先别乱动。”他说道,无视她的羞恼。
看著他将药罐的盖子打开,友和一时还不确定他要做什么,直到他将沾了药的手指抹上她红肿的伤处。
她先是一楞,一对上他专注的神情,到口的话便莫名止住了。
见汪旭一脸细心地为自己抹药,感觉他温热的手指正抚在自己脸上,友和的脑海里不自觉又浮现起丁贞怡说过的话——
你之所以这么讨厌汪旭,也许是因为你喜欢他。
友和倏地一窘,脸上泛起潮红。
“怎么啦?”察觉到她不自然的反应,汪旭问起。
面对他的关切,友和粗鲁地掩饰道:“不关你的事!”
懊死的贞怡!没事跟她胡说八道那些话,害得她胡思乱想。
汪旭不以为意,“幸亏没叮到眼睛,只是脸颊有些红肿,擦过药后应该很快就会没事。”
相形之下倒显得她不明事理,只见她抿了抿唇,态度不甚情愿,“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感激你。”
汪旭压根不曾这么想过,对她纯粹是出於关心,倒是她别扭的态度让他一时忍不住逗她,“你会吗?”
“当然不会。”友和逞强道。
“那我最好早点死心。”他说的真切。
友和一楞,不确定他是不是在闹她。
像是要为自己的不知感恩寻找藉口,她倔著嘴道:“我会变成这样也是你害的。”
他害的?这倒鲜了。
“要不是你娶我,我也不会住进来还被蜜蜂叮。”
这话听在汪旭耳里,简直要佩服起她牵拖的功力了,“我还以为是某人拿著结婚证书要我签字。”
友和一窘,“你可以不签啊!又没人逼你。”
汪旭眉毛一挑,那表情像是在说:没有吗?
她嘴一撇的心虚道:“谁晓得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讨厌我却还要娶我。”她将责任全推到他头上。
讨厌她?汪旭意外,没料到她会这么想。
“我这么说过?”
友和一时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说我讨厌你?”
对上汪旭的眼神,她的脸颊莫名的一阵燥热,“你根本就不需要说。”她有眼睛自己会看。
“照你这么说,我讨厌你却又娶你,那岂不是很奇怪?”
“谁知道你在想什么?”友和表情更不自在了。
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汪旭发现逗她是件有趣的事,乃故意说道:“我还以为这很明显。”
明显?“什么明显?”
“男人会心甘情愿去娶一个女人,你以为是为了什么?”他的视线直勾勾地望进她的眼里。
友和脑袋里仿佛轰的一声炸了开来,怀疑他该不是在跟她告白吧?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将她的手足无措看在眼里,汪旭心里不觉发笑。
“懒得听你胡说,我要睡觉了。”她羞窘的下起逐客令。
为免真闹得她恼羞成怒,汪旭收口道:“那你休息吧!”他於是起身离开。
然而看著他离去的背影,友和不禁心情复杂了起来。
汪旭自己也许没有注意到,骆以恒却发现好友近来脸上多出许多笑容,这跟他一向予人的严峻形象并不相符。
“我说你这家伙最近心情似乎特别好。”
“我心情好碍著你了?”汪旭倒不特别觉得。
“碍著是没有,只是不太习惯。”
汪旭不以为意。
“认识你这么久,最近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在想什么,居然莫名其妙就把婚给结了,还结得这么草率。”实在不像好友的作风。
那女人也是,拿著张结婚证书就上门要人签字,而他也二话不说就把字给签了,敢情这两人是把结婚当成儿戏不成?
必於草率这点汪旭并不否认,或许是因为受到友和的感染,让他也变得随兴而为。
见他一副无关痛痒的态度,骆以恒不觉又想起友和的不怀好意,“那女人没给你苦头吃吧?”对好友自讨苦吃的行径感到不解。
提起这事汪旭不禁又想起昨晚,她那受惊失措的神情叫他笑了开来。
“该不是她又做了什么?”
谤据过往的经验研判,比起替好友担心,骆以恒更好奇的是友和这回又搞出什么把戏自作自受。
要不是亲耳所闻,他实在无法相信,天底下怎么会有像她运气这么差的人。
汪旭也不瞒他,概略将友和被蜜蜂螫伤的经过说了遍。
骆以恒听完,“这女人难道是衰神上身不成?”自己送过无数次的花给女人也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
汪旭笑著表示,“她只是运气比较差些。”
“为什么我觉得你似乎很享受这一切?”对那女人搞出来的那些事不以为忤也就算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骆以恒著实不解好友的想法。
汪旭并不否认,友和的出现的确是带给他不少的乐趣。
“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骆以恒忍不住要这么想,否则以好友的个性,实在不可能如此轻率的决定自己的婚事。
汪旭一笑,“你想哪去了?”
“两个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日久生情也不是不可能。”这也足以说明了好友何以会对那温友和百般纵容。
“那是不可能的。”
汪旭并不否认,对她越是了解就越能欣赏,尤其这些天的相处下来,他发现他们姊弟三人都是没什么心眼的人,算得上是相当难得。
然欣赏终归只限於欣赏,不可能再有其他感觉。
“为什么?”骆以恒问,对好友的笃定感到不解。
“没什么。”他可没忘记她只对女人有兴趣,但事关友和的私密,汪旭不便对友人提。
然而骆以恒却不以为然,“这种事不是嘴巴说就算。”时间久了可不可能自然便见分晓。
汪旭也不跟他辩,“那就等著看吧!”
会的,骆以恒拭目以待。
打从那晚听过汪旭闹她的那些话后,友和整个人变得别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