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自个立了大功,不过要一个女人,不为过。”多泽瞧了阴沉的好友一眼后,这才气愤转述葛尔沁的话。
“他说的也没错,不过要一个女人嘛,一点都不为过。”抚著短须,乾隆迳自颔首。
永璘当场变了脸。
“豪其,你的伤势如何?”像是没见到他冬寒的脸,乾隆再问向负伤的人。
“回万岁爷,这刀划得不深,休息几日即可,并不碍事。”他已请御医包扎过了,这伤势他还挺得住。
“真难为你了。”
“万岁爷,这都是葛尔沁那小子太张狂了!仗著护驾有功,便带十万大军赖在京城不走,皇上,他奸险无比,您切莫放过他!”豪其忿忿道。
“话是没错,但他现在十万大军就压在朕眼前,直接威胁到朕的安全,你们说这问题怎么解决?”乾隆点头,可模样闲适,半点也没有兵临城下的恐慌。
“我可率领蓝旗与他们厮杀,就不信拿不下葛尔沁!”豪其立刻接话。
“诛杀功臣说不过去,况且你们就在朕面前动干戈,一有个闪失,朕无路可退,你们说朕能放手一搏吗?”乾隆冷静的反问。
这一问,几个人哑口。
“难道真要交出……”豪其与多泽不约而同的瞧向永璘。他保一个女人,保了这么久,还是保不住吗?
“我不——”永璘脸色一沉,才开口,话就被截断。
“不可以,就算永璘同意,朕也不许!”乾隆突然说。
他当下愕然。“皇阿玛?”这会是皇阿玛说的话吗?
就连豪其与多泽都错愕得以为自己听错了。
“若给了他恭卉,岂不表示朕怕了他?他想削了朕的天威,门都没有,况且,恭卉是永璘的女人,朕若是让他连一个女人都保不住,何以为父?哼,那女人朕不给!”乾隆说得斩钉截铁。
永璘面色一整,双眸绽出感激。“多谢皇阿玛成全!”他当场双腿跪地。
乾隆抿唇,忍不住损他,“你这小子,这辈子没跪过朕几回,就算要你跪也是敷衍应付,今儿个为了一个女人,你倒跪得心甘情愿了?”
他哑笑,确实如此,也毋需辩解。
“你这小子为了那丫头,倒是什么都肯牺牲,那丫头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药?连朕都好奇了。”乾隆话峰一转,又问。
“皇阿玛。”永璘低下首,就怕他反悔。
乾隆靶叹的拍他的肩头。“起身吧,那丫头是你的,谁也夺不走。”
有了这句保证,豪其与多泽都为好友松下一口气,可惟有永璘眉头还是深锁,没有真正舒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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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卉颤栗著手,由孔兰手中接过乾隆密旨。
“皇上密旨上说些什么?”她深夜在客栈,正要睡下,突然有人送来密旨,要她秘密交给恭儿,不得有误,否则将危及牢里的丈夫,吓得她连夜将圣旨送到恭儿手中。
“阿玛……阿玛可以出狱了。”恭卉抖著手,唇色尽失。
“什么?你阿玛可以重获自由了?!”孔兰一听,登时大喜。
“不只如此……阿玛的爵位也可以恢复……”
“连玉牒也可以拿回来?!”这下她不只惊喜,简直喜出望外了。
抱卉恍惚点头,“嗯……连过去被抄的家产,万岁爷也会归还。”
“那真是太好了!这定是永璘贝勒的关系,他真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啊!”孔兰狂喜。“那皇上的密旨有没有说你阿玛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与咱们团圆?”她眉开眼笑的赶紧再问,没想到半夜的一份密旨送来的竟是这等好消息。
“有提……”
“什么时候啊……咦?恭儿,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孔兰终於发现她的不对劲了。
“我……”她双眸涣散。
“恭儿?”孔兰心惊。
抱卉紧抓著密旨,想挤出笑,却一丝也挤不出来。
孔兰见了,心沉了沉。“恭儿……皇上的密旨上是不是还有什么话,你没对我说?”没错,一定另有隐情!皇上若真要放了王爷,就该发召而不是用密旨告知,这……
无助害怕的泪终於滑下恭卉的脸庞。“万岁爷……要我……”
“他要你做什么?你倒是快说啊!”她不住急了。
“他要我……自尽救父。”
咚的一声,孔兰震惊跌地。
第十七章
皇阿玛很不喜欢恭儿,因为恭儿让他与皇阿玛的父子关系产生嫌隙,也因为她造成蒙古军压城不走的窘境。
这些他都知道……永璘一瞬也不瞬的凝望著眼前忙碌的女人。
他待会要上朝,恭儿正在为他张罗朝服,他揣度著,如果向皇阿玛提要纳她为福晋之事,不知皇阿玛是否会同意?
也许等葛尔沁的问题解决了,再向皇阿玛提,他也许会勉强同意?
瞧见那小女人捧著朝服走向他,明媚的目光朝他轻睐,他自动起身让她将衣物一件件往身上套。这些衣物被浆得笔挺,乾净得还闻得到皂香。
“听说简侧福晋来过?”他随口问。
忙碌的小手突然一僵,把扣子的手跟著顿住。
永璘瞧了微皱眉,半垂下黑目,心中略略纳闷。她紧张什么?
“兰姨是有来过,不过与我聊两句后,很快就走了。”
“喔,她同你聊些什么?”他能理解孔兰走得匆忙的原因。樱子还在,她定是不想给恭儿惹麻烦,但他好奇的是,她对恭儿说了什么?何以恭儿的态度会有异?
“也没什么,不过是几日没见我,过来瞧瞧。”恭卉转过身去取他的坎肩,再回身,表情自若。
他不动声色的接手扣著扣子。“嗯。”他没再多问。
她为他披上坎肩。“永璘……”
“嗯?”对於她谨慎的语调,他多留了神。
“少福晋这回没真的参加瑞亲王的造反,你别太为难她。”她突然说。
他皱眉。“你为她说情?”
“不是说情,只是你们再怎么说也已是夫妻,能不能不要做得太绝?”说到底就是说情。
“她不是没参与瑞王爷的造反,而是我让她没能参与。”他冷嗤。
“话是没错,但她是你的福晋不是吗,又是异邦人,你该对她宽容些的,偶尔也该去看看她……”她乾涩的说。
“你是暗示我该上她的床?”他的表情更冷。
“我……”她哑然的低下首。
“说,你要我夜里去找她吗?!”他的声音比平常阴沉许多。
深吸口气,她扯开笑。“你去找她也是应该的,她若为你生下子嗣,说不定心就能留在咱们大清,不会再想著背叛的事。”只要樱子全心待他,那么之后她也能放心了……
“我不用她为我生下任何子嗣,更不要她留下,等葛尔沁的事处理好,就该轮到解决那女人的问题,我不会让她待在大清太久!”
她为何要勉强自己说出这种话?永璘表情冷沉,心中却是不停猜测各种可能。
“你要赶她回日本?”她有些吃惊。
“当然,这里不属於她。”他冷凝的说。
“可是——”
“别说了,樱子的事我会处理,这段时间你先忍著,过一阵子我会向皇阿玛提咱们的婚事,我要纳你为我的福晋。”
“纳我为福晋?!我没要你这么做——”
他蓦地变脸。“你不想当我的妻子?”
“不是的,我……我恐怕没那福分啊。”想起万岁爷给的那封密旨,她苦笑著说。
她虽没想过当他的福晋,却是私心想过要与他相守,但是世事无常,自个的命运下一刻钟会变得如何,又是谁能料想得到的?
“我要你如何就如何,这事由得你说不吗?!”瞧见她竟是迟疑忧虑而无欣喜,他又疑惑又生气,撂下话后便甩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