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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厅内。“油渍!”永璘嫌恶的皱眉。
他身边的樱子紧张兮兮。“哪里?”
“那儿。”他指著立於桌旁伺候的日本仕女。
被点中的侍女吓了一大跳,惊慌的检查自身衣物。“啊,袖子!”沾上了米粒大小的油渍。
“拖出去。”
德兴使了个脸色,立即有人将那女人拖出膳厅,在厅外挨足了一百板子。
正要动筷,永璘倏地又止住动作。“桌上有刮痕!”
“哪里?”
他一指,就见桌上果然有细细一道不甚清楚的刮痕,八成是刷洗的人用力过度造成的。
“谁?”小冢转身跳脚的问,立即又有另一名日本人缩著肩头走出。
“拖下去!”
德兴手一挥,那抖得不像话的日本人又教人架了出去,自然又是皮开肉绽的一百板。
没有用餐兴致,永璘索性喝茶,可刚打开杯盖,脸又臭了起来。“这茶……”
“又有问题?”樱子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不是黄山毛峰。”
她火了。“不是就不是,又如何?!”
“如何?德兴,你告诉她会如何。”
“喳!”德兴走上前去,目不斜视的恭敬禀告,“贝勒爷只喝顶级的黄山毛峰茶,其余不喝,若没能备妥,负责的要罚。”
“又罚?”小冢脸色青笋笋。
“谁负责?”永璘懒声问。
“出来!”小冢只能转身跺脚问向身后的一排人,接著又一个日本人走出来。
“去吧。”
就这样,一顿早膳下来,不仅众人心惊胆跳,就连樱子都血脉债张了,不过是被气的。
“不公平,你是故意的不成?尽找我日本人的碴!”
闻言,他缓缓放下杯中茶水,皱眉望著她。“你认为我处事不公?”
“我只是疑惑为何你不满意的偏偏都是我的人做的事!”
“你的人?”相较她的激动,永璘只是横她一眼后,用气死人不偿命的淡凉语气反声质问。
“我……”
“在我的贝勒府有所谓你的人?”他语中多了一丝危险。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肃然心惊。这男人敏感精明到令人神经紧绷的地步。
“那是什么意思?”他像个好学生似的不停发问。
樱子被逼得无招架之力。“这些人都是一路跟随我从日本来的,伺候我多时了,我刚才一急,说话难免不妥,请你别见怪。这些人既然随我嫁到大清,自然也都是你永璘贝勒的属下……”
“嗯。”似乎满满意她的回答,他没再藉题发挥。“不过你若嫌我处事不公,这可就不对了,你也瞧见我怎么罚恭儿的,谁要犯错,我一视同仁,全是一百板子伺候。”他很认真的为自己澄清。
“啊……”这下她真的无话可说了,他确实是以儆效尤的先罚了恭卉再拿她的人开刀的。
“还有问题吗?”
“没、没有。”
“嗯,我吃饱了。”他站了起身。
见状,众人莫不重重松了一口气。
这难伺候的主子平日几乎不见人影,回来也是深夜居多,没几个人真正吃过他的排头,这算第一回,大家就快被剥了一层皮,他还是别回府的好。
撩袍跨步,永璘行经小冢身边,两步后,突地顿住。
众人见他拧眉,瞬间喉头一紧。
“这是……”他低下头。
小冢心脉差点没暴冲,只能硬著头皮回话,“这是奴才不小心踩到了泥,不过只沾到一点点……”
永璘挑眉,“泥?你将泥踩进我的厅里?!”
“来人!总管犯错,加重三倍责罚!”德兴很自动的扬声高喊。
“那不是三百大板?!”小冢立即尖叫。
“吵。”永璘眉拧得更深。“多一百。”
“多一——”才刚叫出声,小冢就赶紧将嘴捣住。
这四百板打下来,他还有命活吗?他不禁望向主子,却见樱子面色同样惨黑,只能眼睁睁看他被拖出去。
“樱子。”
耳边是自个心月复的惨叫声,再听到永璘唤她,樱子竟如惊弓之鸟般跳开。
“什……什么事?”
“我今儿个不出门了,待会你陪我赏园吧。”
“赏……赏园?”
“不愿意陪陪我?”
“愿、愿意……”此刻,还能说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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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里。
“这……这是怎么回事?”恭卉吃惊的问。
眼前哪有带棍等著用刑的人?柴房里头只有秀娥,还有兰姨,可她不是被赶出
贝勒府了,怎么会在这里?她疑惑的看向秀娥。
“这是贝勒爷吩咐的,让简侧福晋进府,让您见见,安安心。”秀娥笑说。
她当场傻在原地。“永璘的意思?”
“是啊,我被赶出府时,德兴就将我接到客栈住了,他说,贝勒爷要我暂住在外,过一阵子再让我回贝勒府。”孔兰跟著解释。
“永璘他……”
心像是自悬崖底端重新跃回山顶,恭卉难掩激动的哽咽。原来他没有变,他没有辜负她的情毒五年……
“贝勒爷要我转告您,请您忍耐,只要度过这阵子就成了。”秀娥转述永璘的话。
抱卉热泪盈眶。“他真这么说?”
“嗯,他还说,要您这一个月假装负伤别下床,就待在房间里疗养歇息,他有空会去探望您。”
一滴泪快速滑落,因为太开心,所以她想确定再确定。“所以这里没有一百板子等著我?”
“没,谁敢动您一根寒毛,贝勒爷不要他的命才怪!”
她的泪顿时掉得更凶了。她真糟糕,怎么可以不相信他?
“别哭了,这会贝勒爷正在为您恶整那些日本人,让他们哭爷爷叫女乃女乃的,后悔进到贝勒府里来呢!”秀娥笑得开心。
“他在整人?”
“没错,照德兴的说法,贝勒爷挺怒的,罚人的狠劲跟等级比以前您处事时严苛多了,随便就是一百板起跳,不知最终可以叫板数到几下?”
那男人整起人来从不手软,秀娥竟还有心情说笑?恭卉才开心完没多久,立即又变得忧心忡仲。“那男人又玩开了,这才是他的本性,不成,我得要他节制点,不然府里的人都要倒大楣了!”说罢,她转身就要走出去,可马上又被秀娥跟孔兰拉回来。
“您放心,贝勒爷要整的是那些日本人,他们有大批人渗透进咱们府里,德兴说,贝勒爷要『扫垃圾』。”秀娥马上解释。
抱卉立即锁了眉,想起葛尔沁的话。这日本公主嫁来大清,还带了大批人马,动机著实可疑……
“对啊,恭儿,你可别这时候好端端的出去,打完一百板的人,没人可以走路的!”孔兰也连忙提醒。
她不禁莞尔。敢情她待会还得装伤才能走出这间柴房?
“可是我身上明明没伤,一出去不就露馅了?”
“放心。”秀娥才回完,已经有人敲门,抬著木架进来。“瞧,贝勒爷都安排好了,就等您躺上去,直接就可送您回房。”
抱卉见状,实在是好气又好笑,可戏都演了,必须演足全套才行,只得躺了上去。“等等,兰姨,那你——”
“别担心我,他们一会就会送我回客栈了。”孔兰握著她的手安抚。
“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你,让你受辱了……”见她脸上还有指痕,脸颊也是肿的,恭卉愧疚得又哽咽了。
“别说了,是我连累你,要不是为了收留我,你也不会被打得满身是伤,还淋了冰水,幸亏咱们没冻伤,只是厥了过去,你若出事,我就更对不起你额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