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柴聿京心里认定,他跟这臭女人间的梁子是结大了。
"要我开口求你,你他妈的少作梦了。"
"是吗?那我们倒不妨试试看。"
想当然耳,恩喜这话自然是嘴巴上说说罢了,毕竟真要闹上警局,她可讨不了什么便宜。
但她的场面话听在柴聿京耳里,倒成了十足十的呛声,"很好,你想跟我斗是吧?那咱们就走着瞧。"
恩喜心头一愣,不意他会当真。
"这笔帐,不,应该说是所有的帐,我会一并全向你讨回来。"柴聿京直视着她宣示。
恩喜忍不住头皮发麻,偏偏话都说出去了,这会再要解释也晚了。
包何况,从上回在百货公司里跟他短暂的对峙,她也清楚这家伙傲慢不可一世的死性子。
别说她没有开口解释,就算真开了口,这家伙恐怕也只当自己是怕了他,于事无补之余反而助长了他的气焰,何必呢?
再说,他连她是谁也不知道,还怕他不成?
因为吃定他不识得自己,恩喜逞舌道:"想讨回来?那也还得看你绑架我这件事我肯不肯善了。"
她话刚落下,就见柴聿京按了按钮将中间的隔音板降下,接着就听到他突地吩咐,"停车!"
前座的司机对这突如其来的指令感到无所适从,"可是少爷,这里是──"
柴聿京根本不让他有机会把话说完,"我说停车!"
面对他的坚持,司机只得将车子开到路肩停下。
原来,由于柴聿京要司机一直往前开,车子这会儿竟已开上了高速公路。
"下车!"不等她弄明白他的意图,他已经开口赶人。
由于事出突然,恩喜只是一愣,未能及时反应过来。
柴聿京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总算有稍稍扳回一成的得意。
"说我绑架?现在又是谁死赖着不走?"言下之意,他并未限制她的自由,是她赖着不肯走。
"笑话!谁死赖着不走啦?"恩喜说着一把推开车门,二话不说便撩起礼服裙摆下车。
虽然,她其实还满舍不得那一车子的冷气。
见她当真下车,司机看了看四周不甚放心的开口,"四少爷,这样不好吧?"毕竟他们这会儿可是在高速公路上耶。
柴聿京根本不听,"开车!"
不得已,司机只得依言发动车子离去。
直到看着轿车驶走,恩喜才总算注意到自己所在的位置。
有那么刹那,她简直要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了,因为她居然看到高速公路上特有的指示牌子。
恩喜作梦也没想到,才多久的光景,车子居然开上了高速公路?!
包扯的是,她甚至还穿着新娘礼服,一个人孤伶伶的被扔在这儿。
南北纵贯的高速公路上站着一个盛装的新娘,那画面实在有说不出的诡异。
从后车窗里看到恩喜的处境,柴聿京一肚子的火才总算稍降。
这下,他倒要看她怎么离开?柴聿京恶意的想。
回过头,他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是我,我要你们立刻去查……"
穿着新娘礼服站在高速公路上,别说是有手机可以求救了,恩喜身上连半毛钱也没有。
当接获民众投诉报案的公路警察找到她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窘境。
两名公路警察欲言又止,眼里满是同情的神色,显然将她误认成在结婚当天惨遭新郎抛弃的弃妇。
恩喜虽然也看出他们误会了,却因筋疲力竭而无心解释,只同两名公路警察说了自家的住址后,请他们送她回去。
想当然耳,恩喜疲惫的神态看在两名公路警察眼中,自然又被解读成是伤心欲绝而无法言语。
面对这样一个悲惨的新娘,他们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就这样,恩喜穿着新娘礼服,在公路警察的护送下回到家门。
不消说,她的模样自然又引来了左邻右舍的侧目。
从那些三姑六婆看自己的眼神,恩喜已经可以预知到,不出半天的时间,自己肯定会成为附近的大八卦。
只不过折腾了一天,她已无心去管那些。
向两名公路警察道谢后,恩喜拖着一身的狼狈进屋。
客厅里,俞家上上下下全到齐了,连原本躲得不见人影的俞德宽也在,显然是从剧组口中接获恩喜广告拍到一半被人强行掳走的消息。
心急如焚的众人乍见她平安归来,一窝蜂全拥了上来,将她团团包围。
"姊,你终于回来了,妈跟我们全急死了。"
"大姊,到底出了什么事?剧组的人跟哥说,你被人绑走了。"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赶快让妈看看。"
众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抢着开口,恩喜压根找不到空档接话。
"姊,全是我不好,不该为了节省模特儿的支出,硬找你帮忙。"俞德宽忏悔的道。
老婆惠如也在一旁责备他。
眼看着家人为了自己被绑一事急成熟锅上的蚂蚁,恩喜顿时感到有些窝心,总算不枉费她为了这个家付出这许多。
知道自己再不开口,屋顶很可能会被他们给吵掀了,于是她硬是插话道:"我没事,妈,你们别心急了。"
听到她这么说,一夥人才稍稍安静了下来。
"恩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你广告拍到一半突然被人绑走,妈的一颗心都快停了。"俞母急着想问清楚事情的原由。
恩喜早料到家人会有此一问,却没打算实说,毕竟这其中的原由并非三言两语所能说得清的。
何况,她也不认为自己跟那烂人之间还会有所牵扯,自然也就不必跟家人解释太多。
"没事,只是误会。"
恩喜的回答显然不在众人的预期内,使得大夥仍不放弃的追问。
"误会?什么误会?"
"只是一个白目的家伙把我当成了落跑新娘,自以为见义勇为,问也不问便把我强拉上车载走。"想起柴聿京的行径,她又忍不住有气,但又得佯装一脸无奈。
"不是吧?"俞德恕敝叫。
虽说他们假设过各种情况,可怎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乌龙的事。
但见恩喜说得真切,众人总算完全放下心来,却也忍不住责怪起她。
"既然是这样,姊,你怎么也不打通电话回来报平安?知不知道我们跟妈全急死了。"俞恩乐埋怨道,害她一个大肚婆急急忙忙的赶回家来。
恩喜指着一身的行头,"我穿成这样别说是带手机了,身上连半毛钱也没有,要怎么跟你们联络?"
众人想想也对。
俞德恕接着问:"那个见义勇为的家伙没手机吗?你可跟他借啊!"
苞那个大烂人借?!那还不如叫她一头撞死来得痛快。
恩喜面有愠色道:"还借咧!对方一知道误会了,担心我怪他,急急忙忙就在路边把我赶下车,哪里还给我说话的机会?"
"什么?!把你赶下车?"大夥难以置信世上居然有这么恶劣的人。
一家子顿时全争相编派起柴聿京的不是。
"那姊,你到底是怎么回来的?总不会是这样一路走回来的吧?"俞德宽忍不住猜想,毕竟此时的恩喜看起来实在狼狈极了。
知道自己就算不说,左邻右舍也会大嘴巴的四处宣传,她索性也不隐瞒。
"不是,是两名好心的警察开警车载我回来的。"
"坐警车回来?!"大夥又一阵错愕。
明白这确实是有些怪异,恩喜倒也不难理解他们的反应。
"姊,你穿成这样站在路边,那两个警察难道没有问你什么?"俞恩乐不免好奇。
"你觉得他们该问我什么?"恩喜反问。
"那还用说,当然是以为你被新郎抛弃之类的话啦!"以她当时的情形,任谁看了都会这样怀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