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以来,辛凝从未如此生气过,即便是当年亲耳听到篮球队的学长们在背后批评自己,她也不曾如此愤怒过。
“愤怒只会让情况更糟。”宗慕勋客观的道,相信以她的智能绝对能理解。
理智告诉辛凝他说的没错,但是只要一想到眼前的男人是害自己落到这副田地的罪魁祸首跟始作俑者,她就无法冷静下来。
知道她心中依然有气,不过宗慕勋看得出来,她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
“只要有医院开立的证明,学校的补考就不成问题。”宗慕勋说。
辛凝怀疑眼前的男人说的根本就是废话,她当然知道只要有医院证明补考就不成问题,问题是她拿什么要求医院开证明?
宗慕勋再次一眼看穿她,“只要答应加入风雷,你会得到医院的证明。”重申他最终的目的。
辛凝正想发怒,脑海里精光一闪,蓦地想通了所有的前因后果,“你设计我?”
原来,这一切由头至尾,根本就是他们为了逼她加入所设下的圈套。
为免再刺激她,宗慕勋选择避开这个问题,“你对现状并不满意,不是吗?”自信他们是同一类的人,不可能安于平淡的生活。
宗慕勋自以为了解的语调让辛凝觉得十分不快,哪怕他说的是事实。
“我满不满意是我家的事,不用你管!”她语气很冲。
“我希望你能了解,我无意干涉你的决定,只是希望你能冷静的衡量自己目前的处境。”宗慕勋提醒她。
毫无疑问的,这是种婉转的威胁。
“你威胁我?”辛凝几乎是咬着牙问。
他并不承认这是威胁,“我只是提供你另一条更适合的路。”
辛凝冷哼,说的还真是冠冕堂皇啊!
“我不会接受你的威胁。”她斩钉截铁的否决。
“放弃再一年就到手的学位并不明智。”
“你不会得逞的,一回台北我马上就去办休学。”
“这样的办法充其量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以风雷中队的能力,多的是办法阻断她的求学路。
辛凝是聪明人,自然听出他话里头的暗示,“你真以为你们可以一手遮天?”
“不论是从四十人的班级中找出你来,或者是查明你的生活作息,甚至是取得医院开立的证明,这些对风雷中队而言都只是轻而易举。”言下之意,风雷中队确实有一手遮天的本事。
尽避对眼前这个男人并不了解,但是直觉告诉辛凝,他的话并没有夸张,哪怕她其实不想承认。
这样的认知让辛凝当场气短。
宗慕勋自然看出她脸上的不甘与懊恼,“撇开受制于人的不甘,你会发现加入中队是正确的选择。”或许是因为他们是属于同一类人,所以他能轻易的洞悉她的情绪起伏。
加入、加入,又是逼她加入,“我说了,我不要!”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放过她?“你到底听清楚了没有?我不要!”
明白她只是在做困兽之斗,宗慕勋并未开口,只是一言不发的注视着她。
他的沉默刺激辛凝更进一步发泄,“我只想象大部分的女生一样,享受大学生活,跟喜欢的男孩子交往,过平凡的日子,你听清楚了没有?”她拒绝再变回男人婆,让人家在背后嘲笑她是老处女。
然而,宗慕勋只是平静的问:“这样你就满足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面对他彷佛能看透人的目光,辛凝的眼底生起防御,像是要捍卫自己的内心不被窥视。
宗慕勋却不给她机会逃避,直视着她的眼睛道:“你跟大部分的女生永远不可能一样,因为你比谁都清楚,你喜欢刺激跟挑战,你不可能满足现状甘心过平凡的日子。”
宗慕勋一针见血的戳中辛凝内心深处的渴望,让她连要掩饰都来不及。
“我说中了,不是吗?”
在他洞悉的目光底下,辛凝彷佛全身赤果无处遁藏,就在她心生动摇之际,脑海里猛地又忆起高中学长们说过的那些话……“不!你休想,我绝对不当男人婆。”
“男人婆?”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宗慕勋感到意外。
意识到自己说溜了嘴,辛凝急忙住口,仅草草表示,“总之我不想再成天跟一堆男人搅和在一块,你听清楚没有?”
宗慕勋却从她掩饰的神情中窥出端倪,“这就是你放弃体育保送生身份的原因?”
“你怎么……”没料到他连这事也知道,辛凝惊讶的睁大眼睛。
“只为了别人的眼光就勉强改变自己,值得吗?”宗慕勋下容她逃避,“其实你比谁都清楚,你喜欢刺激跟挑战,文静并不适合你。”
辛凝想否认,但是在他洞悉的目光底下,别说是他不相信,恐怕就连她自己也无法信服。
“是的,我是喜欢刺激,也乐于接受挑战。”知道瞒不过他,辛凝索性坦承不讳,“但是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个平凡的女生,跟其它女生一样,也想要有人呵护有人疼爱,问题是,有哪个男人可以接受自己的女朋友比他们强悍?”
不管个性再怎么活泼好动,她终究只是个平凡的女生,对爱情也同样存有憧憬。
如果说要论文说理,宗慕勋确实是可以分析的有条不紊,但要谈起女人微妙的心理,他自知不是专家。
因为不了解,他只能顺着自己的想法回答,“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如此的肤浅。”
听出他话里少了刚才的那股强硬与气势,她误以为他缺乏把握,“是吗?”辛凝语气里流露出嘲讽。
将辛凝嘲弄的神情看在眼里,宗慕勋反而更为笃定,“是的。”
他的笃定让辛凝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只好淡淡的别开脸,“你知道吗,你们真的很自私,只是一味的强迫我加入,却没有替我的家人想过,我是我妈唯一的希望,你们却要我拿自己的命去冲锋陷阵?”
提起周边的枝节问题,宗慕勋无法再就事论事,他只能继续依着直觉响应,“你不会有任何的生命危险。”
辛凝笑了,脸上带着明显的戏谑,“瞧你说的这么有把握,你拿什么保证?”
宗慕勋无法保证,但是他给承诺,“我会保护你。”虽说他并不清楚是什么动机让他许下这个承诺。
不意他会这么说,辛凝先是一怔,迟疑了半晌才搭上话,“反正横竖你就是非逼我加入就对了。”
“当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傍自己机会?哼!说的还真是好听。
即便心有不甘,但辛凝清楚,自己没有太多的选择,“你答应我的病例证明呢?”
像是早料到她一定会屈服,宗慕勋取出事先备妥的证明文件。
这个举动让辛凝又是一呕,懊恼之余她一把抓过文件,连声招呼也不打就想转身离开。
宗慕勋在她后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搭我的便车回台北。”
辛凝的脚停了下来,转过头酷酷的丢下一句,“我、不、愿、意!”便头也不回的掉头走人。
说也奇怪,在她回过身剎那,宗慕勋居然笑了,为她那句赌气的回答。
第四章
那天一回到台北,柳雅若跟纪湘婉心急的询问辛凝母亲的病况,由于情况复杂,辛凝只概略表示已无大碍,并未多说。
两人一听辛凝的母亲平安,都松了口气。
而辛凝也因为医院开立的证明文件,顺利得到了补考的机会。
连着考完四科补考,辛凝一踏出教授的实验室,柳雅若跟纪湘婉已等在外头。
“呼!累死我了,考得我筋疲力尽。”
“累归累,总比被二一好吧!”纪湘婉说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可是一想到教授就在旁边看着,你就不知道那心理压力有多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