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书维忙着掏耳朵里的水,目光不甚在意的瞟了眼,“冷饮来啦?”他误会了隋安杰的用意。
听到他的话,隋安杰实在很想当场赏他一个爆栗,左手用力锁住他的颈项将他扯向自己,附在他耳际问:“你看清楚一点,那个正要离开的女服务生,是不是有些眼熟?”
“我就说嘛,好端端的怎么会注意起女服务生了,原来……”莫书维声音里透露着了然,“小心哪,你的女伴可是在后头。”提醒好友别见猎心喜。
如果不是怕惊动别人,隋安杰这会怕是已经动手痛扁他了,“正经点,阿维,你再看仔细。”
听出他语调里的坚持,莫书维不由得收起戏谑的态度,远远的打量起那抹娇小的身影,“是有些似曾相识,但还达不到熟悉的标准。”
“难道你不觉得那个女服务生长得很像阿拓他老婆?”隋安杰暗示他。
“阿拓他老婆……”莫书维一惊,音量不自觉放大。
隋安杰及时捂住他的嘴,“小声点,你是想向全世界昭告不成?”
莫书维没有答腔,他的一颗心全集中在已经走远的女服务生身上,脑袋则用力回溯当年在婚礼上见到的新娘脸孔。
尽避久远的记忆己经有些模糊,却还不至于让人忘得一干二净。
半晌后,他不禁道:“见鬼了,还真的有几分相像。”语气里尽是掩不住的诧异,“问题是,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堂堂蒙氏企业的总裁夫人在当女服务生?他简直无法想象。
包诡异的是,好友居然没有当场发飙?是故,两人决定先行回座,再伺机向蒙拓刺探。
两人手搂着各自的女伴,一前一后分别回到座位上。
“冷饮来啦?”莫书维带点刻意的开口。
“刚好,我正渴着。”隋安杰随手抄起一杯冷饮,边咕噜噜喝着的同时,边悄俏以眼神向莫书维示意。
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蒙拓与骆萦君,见两人脸上均无异状,莫书维开口问:“刚才远远的就见你们跟女服务生有说有笑,怎么,遇见认识的熟人?”
“怎么可能嘛!”骆萦君随即否认,她是位有头有脸的名门千金,怎么可能跟个市井小民有所牵扯。“只不过是个送饮料的,随口跟她聊了两句。”鄙夷的口吻像是担心认识女服务生有损自己高贵的身份似的。
蒙拓眉心微蹙,显然不是很欣赏她高傲的态度。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阿拓以前的女人呢!”隋安杰开玩笑的说,两眼直直的瞅着蒙拓,静待他的反应。
骆萦君的反应比刚才又大了些,“别开玩笑了,拓怎么可能会看上那种姿色普通的女人。”由于不喜欢他们将蒙拓与别的女人凑在一块,她刻意把翦珞贬得一文不值。
隋安杰跟莫书维都没有再搭话,仅是私下以眼神交流,打算先找个机会去证实自己的揣测,再决定后续动作。
***
昨夜,纵然在度假小屋里跟女人翻云覆雨了大半夜,但隋安杰与莫书维今天并未睡到晌午才起床。
撇下仍在熟睡的女伴,从负责度假村人事调度的管理人口中问出翦珞现在在何处,不久两人便在度假村的一角找着了她。
盯着那名正在替园圃浇水的女人的背影,隋安杰试探性的喊道:“翦珞!”
背对着两人的翦珞一听,直觉的转过身来。
近距离瞧清她的脸孔,隋安杰更加确定了,“翦珞,没想到真的是你!”他猜不透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翦珞对眼前的男人有份熟悉感,却没能立即认出对方。
“怎么,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隋安杰啊,蒙拓的好朋友之一,咱们曾见过两次面。”隋安杰提醒她。
经他一说,她尘封已久的记忆被掀了开来……
婚后半年,除了在自己的婚礼上曾与隋安杰有过一面之缘,在蒙宅那回是翦珞第二次见到他。
他在石伯的带领下进到大厅,翦珞一听石伯介绍起来人的身份,随即对他升起一股戒备。随着两人谈得愈深入,明白他并无恶意后,那份戒心才逐渐消退。
两人谈没多久,翦珞便问:“安杰,我可以请教你一件事吗?”
她明白,如果自己不趁此机会将困扰心中长达半年之久的谜团解开,她的心灵将永远无法得到真正的平静。
“当然可以,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对于无辜的翦珞,隋安杰希望能替好友补偿她。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娶我吗?”从他半年来对自己不闻不问的态度来看,翦珞相信,其中必定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理由存在。
只怪她当初太天真,没来得及细思,这才叫自己陷入当前的泥沼。
阿拓确实是欠她一个解释,如今,既然她主动问起,他索性趁这个机会将所有的内幕全摊开来讲,也免得她对好友的误会与日俱增。
“阿拓的爸妈很早就过世了,他几乎可以说是由他爷爷一手带大的。”关于这点,相信嫁入蒙家已半年的翦珞应该明白。“因此,当阿拓的爷爷发生车祸的消息传来,他几乎是发狂地丢下一票正在开会的高级干部,飞车赶到医院。”
听着他的叙述,翦珞并不难想象当时的情景。一如当年的她,在刚接到父母车祸双亡的消息时,有那么一刹那,绫湘也以为她要发疯了。
“当他爷爷在加护病房里醒来,己是车祸两天以后的事情了,那两天阿拓寸步不离的守在病房外面,整个人憔悴到不成人形。”忆及当时的惰景,现在想来隋安杰还不免鼻头一阵酸楚。
“他爷爷自知将不久于人世,听闻你父母在那场车祸中双亡,仅遗下一名独生爱女的消息,当下便要求阿拓娶你为妻,照顾你一生一世。”
这便是蒙拓之所以会娶翦珞的原因。
当天下午,蒙老爷子便逝世了。
为了完成爷爷临终前的遗愿,不忍让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蒙拓纵使万般不愿,仍是在两家丧事料理完后不久,旋即与翦珞到教堂公证结婚。
“这之后的事相信你都知道了,我就不再多说。”隋安杰的话到此,算是告一段落。
她怎么也没料到,在自己的婚姻背后,居然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曲折在,长久以来对蒙拓的怨与恨,至此全都释然了。
翦珞不由得哽咽,“爷爷……他实在没有必要……”对那名来不及谋面的长者有着满心的感佩,“那场车祸根本就没有谁对谁错。”
纯粹是天雨视线不佳,加上车轮打滑所致,压根就怨不得谁。翦珞心里十分明白。
隋安杰抽了张桌上的面纸递到她手上,简单的说了一句,“蒙爷爷一直是个厚道的长者。”说明了他心里对他的敬重。
翦珞没有说话,她早已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点头表示赞同。
半晌,等她总算回复过来,她感激道:“安杰,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哪里,我只是希望你能了解,阿拓他不是有意要那样对你的。”虽说好友的行为实在不该,隋安杰还是希望翦珞能够原谅他。
“我明白,从今以后我对他再也没有丝毫怨怼。”相反的,从此刻起,她对蒙拓充满了歉然。
是她欠了他,她压根就没有资格恨他,严格说来,他才是那个可怜又无辜的受害者。
同样痛失至亲,自己因而嫁了个有钱有势又长得体面的丈夫,他却必须违背自己的意愿,娶一个普通的女人为妻。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恨他呢,是她欠了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