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好姨就更是热心了,平常除了三餐定时过来送饭菜外,若没什么事还会主动上茅屋来串门子,与兰礼秋说说话,并且问问她有没有缺什么。
“谢谢好姨了。”端过甜汤,她笑嘻嘻的喝了起来。
她最爱喝甜的,这好姨像是她的蛔虫似的,不仅煮的菜对她的胃口,还三不五时煮些可口的甜汤供她解馋,出门在外能遇到这样的好人,真是太幸运了!
“不客气——咦?你脸色还是不怎么红润,夜里咳嗽的症状还是没减轻吗?”好姨瞧瞧她瘦凹的双颊,关心的问。
“呃,好多了啦,已经没有前一阵子咳得凶了,应该是好姨菜饭煮得好吃,我每餐吃得多的功劳,现在我比之前健康多了。”她眉弯眼笑。
“是吗?”好姨还是拢起眉,盯着她的脸庞不放。“我说阿葛的主子啊,你一张俏脸总是笑脸迎人,可是我却怎么噍怎么不对劲,怎么瞧怎么怪!”
被这么一说,兰礼秋的笑容有些僵住了。“我这笑容是哪里不对劲?又哪里怪了?”
“我也说不上来。”好姨上下瞧着她,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是吗?”难道是她笑得不够灿烂?她拉开嘴角,笑容更大。“这样如何?”
好姨眉头皱得更紧。“这样更怪!”
“更怪?!”用力捏了下大腿,兰礼秋想要再挤笑,但喉咙一痒,她咳了几下,笑脸登时变苦脸。
“欸!我说,你现在的这张脸还比笑的时候真实多了。”好姨惊奇的发现后惊呼。
她不住愕了愕。“不会吧好姨,你的意思是说,我哭脸比笑脸好看?”这不会太伤人了点吗?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啦,就是觉得你笑得不真切——欸?这会再瞧瞧,怎么发现你有股散不掉的哀愁感啊?”
“哀愁感……”兰礼秋脸色微变,小脸垂下。
真有这么明显吗……
“哎呀,真叫我说中啦?若真有什么愁心的事,可别放在心上藏着,这会藏出病来的。”好姨马上叮咛。
“嗯……”她愣愣地应着声。她也不想藏啊……而且似乎想藏也藏不住……
“那好姨可以问问,你到底有什么心事吗?”好姨热心的问起。
“我……我正在烦恼……烦恼……”
“烦恼什么?”她专注的想要听她的心事。
“我……呵呵,我正在烦恼成天这么无所事事也不是办法,该找点活来做做打发时间才是。”一阵支吾后,兰礼秋抬起脸,搔着头,干笑。
“你想找工作?”原来是在烦恼没事做啊!
“是啊,好姨有机会帮我介绍活做吧。”
“你缺钱吗?”瞧她平日出手不小气,那身后的男人又看来贵气……应该不可能缺钱才是?
“不缺,虽然身上所带的银两够我花用一阵子,但我总是得未雨绸缪,你说是吧?”她带出的银两虽不少,但坐吃总会山空,还是加减工作补贴一下的好,且最重要的是让她打发时问,省得一天到晚胡思乱想!
“也是,也是,可是你在这儿不过是暂住,若要找工作有点难。”
“没有临时工可做吗?”既然有地方可长住,她就暂时不想离开,打算在这待上一段时间再说。
“我留意看看——”
忽地,兰礼秋一震。“好姨,你……有没有觉得方才有人在盯着咱们看?”原本还认真谈着话的她,表情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有吗?我没有感觉耶!”好姨奇怪的摇着头。
兰礼秋转首望了一眼文风不动的阿葛。
真没有异状?怎么回事?为何只有她老感到有双眼如影随形?
“时候不早,我得回去做晚膳了,你把甜汤喝完后碗搁着,我送膳来时再顺道收走就得了。”好姨交代。
“好的。”
起身送走好姨后,兰礼秋背脊又莫名地发热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淡淡飘来。
她猛然转身,什么都没有,一阵清香却化在空气中,她感到胸口有着一触即发的炽热感。
她倏然再转回身,抚着胸口。
这里是峰安国,不是东霖,不是东霖……不可能的……不会的!
她小声却急切地喃喃自语着,赶紧阖上门扇,连窗子也一并带上。
第三章
艳阳下,兰礼秋浑身是泥的怒瞪着正缩着脖子的宠兽。
“你这臭坏蛋,今天害我砸了饭碗了!”她气得一路大骂。
好姨好不容易为她找了份种秧苗的活,这臭阿葛不帮忙就算了,还搞破坏,为了追一只兔子,竟然冲进水田里,将大伙辛勤工作了一整天所种下的秧苗踩得一塌糊涂,她为了阻止它闯祸,还在水田里跌了一跤,弄得满身泥泞,也压坏更多的秧苗,最后终于教地主忍无可忍的将他们赶出田地。
她狼狈的带着阿葛来到溪边后,已经骂到没有力气再骂了,但又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它,只好改用瞪的,看它会不会觉悟,了解到他们相依为命讨生活有多么不容易,它的行为再不检点些,将来他们就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阿葛不敢正视主人,垂着狼首就想闪。
“还想去哪里?!我要清洗一下,你守着,别让人靠近,听见了没有!”她口气还怒着。
阿葛立即站直,一双狼眼识相的警觉起来。
兰礼秋这才缓下脸。算它还知道瞧人脸色!
懒得与它计较后,她低首瞧了下自己的惨状,泥巴人一个,太阳又大,转眼她就要被烧烤成“土窑鸡”了!
转身月兑下满是泥巴的衣裳,她只留了件单衣在身上,用手试了水温。
“哇!好冰凉喔!”她兴奋的将身子浸到水里去。真舒服!
开始洗涤身上的脏污,洗着洗着,她开心的玩起水来,将头埋进水里,瞧着清澈溪水内的鱼儿游来游去,好不快活。
她一时兴起,追着鱼儿跑,忽然喉头发痒,又想咳嗽了。她这咳嗽的毛病最近几乎不发作,但偏在这时候又蠢蠢欲动起来,想隐忍着游回岸上再咳,但却发现不知不觉她已游深了,根本等不及上岸就已经在水里咳呛起来,水瞬间全进了她的鼻息,霎时她难以呼吸,想大声呼救却连声音也发不出,身子越来越重,重到她再也撑不住,被水流给拉进最深的溪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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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夫人没事,您可以放心了。”苏子兵将两位主人湿答答的衣物摊在花圃前全部晒起后才进到茅屋内,见主子只着了件内衫,一脸担虑的守在昏睡人儿的床榻旁,叹一声后上前劝着。
主子瞧见夫人下水时就很不认同了,一直在远处紧张的注意她在水底的状况,谁知才一眨眼工夫,就真听见阿葛的求救嗥声,主子脸色一变,立即奋不顾身的跃进溪水里救人,这会人是被平安救起,但想必主子也吓坏了。
“嗯。”诸天日铁着脸应声。
这小家伙当真不能一刻月兑离他的视线,由溪水里捞起她后,她一度没了心跳,是他拚命灌气给她才将她救回。
他低首发现自己的掌心到现在还抖着,心也仍紧抽着,唉,他承认这回真的给吓得不轻。
“公子,我瞧夫人一时半刻不会醒来,您穿这样太单薄,怕会受凉,要不要先回客栈换件衣——啊,公子,您也受伤了吗?!”苏子兵原本要劝他回住处换件干净的衣物再回来,话说到一半却惊见他腰间湿红一片,立即大惊失色。
“我受伤了吗?”诸天日这才愕然发现自己的内衫是破裂的,而腰间真有一道伤口,伤口不算深,但因没处置所以还淌着血没止。“应该是救秋儿时被利石给割伤的,不碍事的。”当时救人急如星火,割伤时也不觉得疼,人救回后又挂心她的状况,压根没发觉自己也受了伤,这会瞧见伤口,才真正感觉到有些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