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又羞又气地快要哭出来,柳继宣小小的心涌起了一股保护她的,顾不得身体冷如冰,他奋身站起便朝刘文章撞了过去,这一撞虽撞倒了刘文章,但是也让他整个人往一旁栽倒,额头上撞出了个大包。
“臭小子你在干嘛?”受到攻击的刘文章气急败坏地嚷嚷。
“你下流无耻,不许你对我的救命恩人那么轻浮。”
“呵!般了老半天,你是不舍得啊?”没料,刘文章非旦不知道要收敛自己的行为,还一把扯过陈筠嫜,狂妄地笑说着:“你真不简单,连个小表都对你动心,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啊?”
“臭流氓,你放开她。”
“你以为别人怕你,我也会怕你吗?我偏偏要碰她,你能耐我何?”说着,刘文章开始对陈筠嫜上下其手,吓得陈筠嫜只能东躲西躲,以躲避他的骚扰。
“你都可以和个小表头搂搂抱抱,为什么还躲我?瞧不起本表少爷吗?”
“住手……不要过来……”陈筠嫜边扯着柳继宜给她遮胸的衣服,一边挣扎着想要逃开刘文章的魔手。
眼见自己的救命恩人遭受到刘文章的欺负,柳继宣再度站起,一冲上前和刘文章大打出手。
“别打了!”刚刚旁边那群小孩害怕的大叫,甚至有人离开,大概是打算去叫人的。
陈筠嫜猜想过不了多久这里会挤上千百个村民,她得在那之前逃离这里,虽然似乎有点对不起为她奋战的柳家小少爷,但是女孩子的名节更不可不顾。
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她朝另一方向逃离混乱的溪流。
绕了一段远路陈筠嫜才回到了上游,但是……她拿来洗的衣服都已经不在原点;出门洗衣服之前,婶婶还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小心洗这件刚刚买来的新衣服,她非但没有小心的洗,还把它给洗丢了,这不是挺严重的事吗?此时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回她绝对死定了。
躲到很久,她都还不敢回家,因为光想到婶婶得知新衣服不见时的嘴脸,她就吓得裹足不前。
这年头已经不流行说什么养女儿是赔钱货的话,可是婶婶还是照三餐挂在嘴边的,加上她又不是婶婶的女儿,所以婶婶就天天说,养她比养赔钱货还要赔钱的。
有时候她很想要反驳,但是想到叔叔养育她多年,也算是疼爱她,如果她反抗苛刻的婶婶,就会替叔叔找来麻烦,叔叔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妻管严,她不想让叔叔夹在中间为难,所以总是小心奕奕的尽量不惹婶婶不高兴。
但是逃得了一时,也逃不过一世,不回家她还能够上哪去呢?她想过要逃家,但是以她这样没有知识又没有亲人的孤女,而且她的学历只有国小程度,上哪去都不会有什么出路的。
棒壁村的碧玉曾经邀她一起去台北闯天下,但是婶婶说她去了台北就会被人拐跑了,以此为理由阻止她上台北找工作,偏偏这附近连家工厂都没有,她只得继续留在家里煮煮饭,种种田了。
而现在,她唯一可去的地方依然是叔叔的家,就算那里一直不欢迎她,她也只能够回去那里,过一天算一天。
天黑时,她拖着恐惧的步伐回家。
脚才踏进门槛一步,婶婶就一脸晚娘面孔的嘲讽她:“你衣服是拿到美国去洗了是不是?竟然到现在才回来?”
面对婶婶的怒气,陈筠嫜忍气吞声的承受了下来,以小媳妇的语气致歉:“对不起,我这就去煮饭。”
“不必了!等你回来煮,我们不是都要饿死?”
“对不起!”这时候除了道歉,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呢。
“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救人的事是说不得的,婶婶可不会因为她救人就说那是勇敢的行为,她只会骂她笨,既然救了那么了得的人物,就应该向对方要一些报酬才对。
陈筠嫜不敢说自己为了救人,所以让衣服全被水给冲走了,只能闷不吭声的低头听训。
事实上,纸是包不住火的,一旦婶婶要找那件漂亮的新衣时,“衣服不见”这事是迟早都会被知道,既然她都得要面对责备,还是老实点早早招了了事。
“婶婶……”
“还不去帮阿荣和秀月洗澡,还杵在那里干什么呢?”婶婶见着了陈筠嫜就觉得讨厌,因为她有一张她妈的脸,偏偏她的丈夫以前曾经喜欢过筠嫜的妈,所以她每次看到陈筠嫜就会想要甩她耳光子。
“婶婶……”
婶婶瞪着眼,难看着脸问:“又怎么了?干什么吞吞吐吐的?”
“对不起,我把您的衣服……我把所有的衣服弄丢了。”怕自己胆怯说不出口,陈筠嫜干脆一股作气的把话说完。
丙然,如陈筠嫜所想的,婶婶的脸更加难看了,瞪着她的眼神,就像要把她撕吞下月复,只可惜吃不下一个人,否则婶婶当然会那么做。
“你刚刚说些什么来着?”婶婶瞪着眼,猕吼着。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跌到溪里去,所以……”
再多的解释对婶婶而言,都只当是陈筠嫜做错事所找的借口,她想到的只是她的新衣服被弄丢了,所以火气直往头顶冒了上来。
一个巴掌甩上陈筠嫜的脸蛋,紧跟着婶婶冲向茶桌上拿出了鸡毛掸子,一下、两下……连着数不清的鞭打挥落在陈筠嫜的身体各处。
一阵阵的痛楚自身体各处传来,痛的陈筠嫜好想号啕大哭,但是……已经习惯了,如让眼泪落下来,她就会得到更严厉的惩罚。
这年头受这种虐待的人还存在吗?她不懂,为什么她都这么大了,却一丁点的人格自尊都不能够拥有?
“你这个臭丫头,是生来和我作对的是不是?还是我上辈子欠了你?”
“婶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小心……”
“你还有话说?我看你这个臭丫头分明就是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今天我要是不好好的修理你,老娘就跟你姓!”
婶婶嫁给了叔叔之后就冠了夫姓,现在叫做陈张月英,所以算是跟了她的姓没错!但是陈筠嫜就算是向天借了胆也不敢这样说话。
打了很久,陈筠嫜也忍耐了很久,最后婶婶终于放下了鸡毛掸子,却依然不肯放过她一马地下达命令:“你就给我跪着别起来,好好的反省一下,我没叫你就别给我起来!哼,还有晚饭——不许吃!”
柳继宜还没有踏进家门,落水的消息已经传到母亲邱月凤的耳中,她盼了许久才见爱儿回抵家门,一见面就把柳继宣给抱在怀中安抚着。
柳继宣已经十三岁,接近十四岁,被母亲这样抱着感到很尴尬,所以努力的挣扎着,并且安抚母亲:“妈,我没事。”
“幸好你没事,要不然你要妈怎么办好呢?”
柳家是这一带的名门望族,柳继宣是柳家三代单传,就为了这一点,祖母险些就要柳继宣的父亲和母亲离婚再娶。当然父亲以母亲已经替柳家生下了继宣为理由婉拒了堂上二老的安排。如今所有人把继宣当成了宝,所以他要有个闪失,母亲就无法向堂上祖先交代的。
“妈,我喘不过气了。”
听到继宣的抗议声,母亲才略松了手,但仍耳提面命地叮嘱着:“你以后不要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了,今天要不是祖先有灵保佑你,你叫妈怎么办呢?”
“妈,您说错了,是一个小姐救了我,和我们家祖宗没有关系的。”柳继宣忙纠正母亲的说法。
“胡说,就是咱们祖先有灵,才会让那个小姐发现了你溺水,这都是祖先保佑,快来拜拜咱们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