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几个时辰前与她激情缠绵的那个男人吗?虽然,她早知道他的性情难以捉模,但前后如此大的差异,还是令人难以接受。
“我不懂?为什么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她痛心地问。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他反问她。
“我真的不懂。”她摇摇头,哽咽地道。
“那好,我就同你说清楚。”他用力将她扯近,使她颤抖不已的娇躯踉跄的趺进他的怀里,“我可以忍受你跟别的男人睡过觉,却无法忍受生下来的孩子不是我的,懂吗?”
“我……我什么时候跟别的男人……”她怔怔望着他,好半晌,才恍然喊道:“你是指耶律扬!”
“怎么?终于想起来啦!妳可真是健忘。”他冷嗤道。
凌露这才猛然的意识到,表面上他虽若无其事、实际上他对那件事情还是耿耿于怀。
“雷,请你一定要相信我,那天晚上我和他真的什么也没做呀!”她急着澄清,希望他能听得进去。
“如果你肯乖乖的把这碗药汁喝了,我就相信你。”他坚持道。
“不!我不喝!我不要……”眼见没有转圜的余地,凌露害怕的将他推开,连连往后退,直到双脚抵上了床沿而趺坐在床铺上。“如……如果你打从一开始,就认定我和耶律扬有着苟且关系,那你当初为何还要娶我?娶一个你认为不清不白的女人。”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说话了──
“因为我不服气。”
“什……什么?!”凌露顿感天旋地转。
“老实告诉你好了。”他双手环胸,态度十分冷淡,“倘若那天不是你意外的出现在训练场上,当着我的而说出耶律扬对你有多重要,我想……我也不会因为一时的冲动而答应娶你。”
两道清泪霎时滑落凌露的面颊。
原……原来如此啊!他会娶她,完全是因为他输不起──而她,居然还傻慢的以为他是喜欢她,甚至是爱她的。
方振凯的背叛是令她心痛,但眼前这个男人的无情却是教她心碎,彻底的心碎。
“我懂了!”她怅然一笑,眼底蓦地闪过一抹坚决的光芒,“你不爱我没关系,你不相信我也无所谓,总之,这个孩子我是不可能打掉的。”
孩子是无辜的,说什么她也不会让他扼杀掉月复中的小生命。
“你真以为你能左右我的决定?”他故意忽略她脸上的泪水,强硬地道。
“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动我肚子里的孩子!”凌露打算豁出去了。
“你是在威胁我?”这女人真是恣意大胆。
“就当是。”迎向他暴怒的眸光,她毫不畏惧地道:“如果你非要这个孩子死,那就先杀了我。”
拧起眉来,拓雷的耐性几乎已消磨殆画。一个箭步上去,他攫住她的手臂将她拖至案前,狠狠地道:“快点,乖乖的把药喝了!别惹怒我。”
“不要!我不喝,我不要……”凌露伸手正想挥翻那碗可怕的药汁,却被他抢先一步夺去。
看来,他非得用自个儿的方法不可了!
张嘴含了一口苦涩的药汁,他伸手抓住她的长发往后一扯,趁她痛呼的当时,残忍的将药汁注入她的口中。
“唔……不要……放开我……唔……”
恼极了的他根本无视于她的哀痛,依旧将药汁往她的嘴里喂去,直到碗里头的黑色液体一滴也不剩。
“不……”凌露趺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的下月复,顿觉眼前一片昏暗,“你好残忍……好残忍……为什么要让我恨你……为什么……”她痛苦的哭喊。
她的人生真的是好讽剌啊!在一天之中历经了狂喜与狂悲的凌露,此时只感到一片凄绝。
“我宁愿你说我残忍,宁愿你恨我,但要我养别的男人的种,我办不到。还有,若是你敢寻死,我定会要耶律扬,还有那些伺候你的宫女给你陪葬,你最好考虑清楚。”
语落,他绝情的步出寝宫,留下伤心欲绝的凌露,眼睁睁的看着鲜血从她的裙子底下流泄而出,将洁白的地板染成了一片殷红……
凌露疯了!
或许透件事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以致她封闭起自己,不肯再与这个残酷的现实世界打交道。现在的她谁也不认得,整天只知道抱个枕头,对着它唱着一遍又一遍的摇蓝曲。
群医们束手无策,就连一向冷静沉着的拓雷也乱了方寸。在病情毫无进展的情况下,拓雷只好忍痛听取户仰医的建议,将她安排到紫云宫居住。
这座宫帐位于城内的西北角,偏僻且幽静,的确是一个适合养病的好地方;而凌露来到这里后,病况也确实有了好转的迹象。现下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她几乎都是静静的坐着,不说话也不看人……
夜深了,窗外的月色显得分外明亮。
此时,一道颀长的身影无声无息的来到紫云宫,默默地伫立在床沿。垂首凝视着床上熟睡的娇美人儿,拓雷的心,竟没来由的抽痛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痛苦的闭上眼睛,脑子里尽是凌露告诉他她怀孕时,那灿美如花的绚烂笑容。
他从未费神去衡量她在他心里面的重要性,直到她把他忘得一乾二净,再也不肯正眼瞧他的时候,他才猛地惊觉,她已在不知不觉当中,进驻了他冷傲孤僻的心房。
他做事从未后悔,唯独这回。
假如时光可以重新来过,他宁愿看她开开心心的样子,也不愿见她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天知道,他有多希望能再听到她甜腻的唤着他的名字,多渴望能再见到她对他展露出甜美的笑靥来。
可是……两个月过去了,她却还是把他当成毒蛇猛兽般,只要他一靠近,她便像着了魔似的又哭又叫,因此,他只能趁着夜半之际,悄悄前来。
“露儿,你好好睡吧,改明儿我再来看你。”
细心的替她盖好被子,当他正想离开的时候,耳力极佳的他霍地听见门外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他迅速住旁边一闪,藏身在屏风后头。
不一会儿,凌露的房门被悄悄的推开来,随后走进一名看似焦心不已的男子,这人似乎没有拓雷沉得住气,一来到床沿,他立刻开口叫她的名字。
“露……露……”男子喊了好几声,终于将沉睡的人儿唤醒。
丙然如外传般,凌露一睁开眼睛,第一个动作就是抱起枕头,没命地往床铺里头缩去。
“宝宝别怕,妈咪会保护你的,别怕呵!”她口中不断重复这几句让人心疼的话语。
男子见状,整颗心不由得揪成了一团。虽然“妈咪”这两个字他从未听闻过,但一定是代表着“娘”这个字的意思。
“露,是我啊!难道你连我也不认得了吗?”他苦涩的问道。
凌露眨了眨眼,当她借着月光看清楚站在床沿的男子时,禁不住红了眼眶。
“扬!”出乎意料的,她竟毫不犹豫的叫出他的名字来。
“露!”耶律扬一听,简直感动得无以复加,“你认得我,你认得我的是不是?”
下一秒,凌露已丢下枕头,朝他爬了过去。
哀戚地投入睽违已久的熟悉怀抱里,凌露将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上、感受着他传递给她的阵阵暖意。
“露,为什么大家都说你疯了?”伸手捧起她削瘦的脸颊、他着急的问。
这样的她根本不像个疯子。她还是如他记忆中的美丽动人,只不过整个人清瘦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