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宋连祈跟颜敏申都皱起眉,颜敏申先问:“怎么回事?”
“欠了一债的王利本,不甘心被少爷骗的事,一听说后来宋美华一家又进了宋宅,便找人跟我们碰头,说他愿意出他所有的私房钱换宋家无后,宋美华一家拿了不知多少两,但答应给我一百两,要我敞内应。”
原来王利本没有失踪,还在他们附近,真是留了一个祸害!
知道幕后主使者,宋连祈在心中有了算计,“要宋家无后?所以你给数儿喂药是吧,你给她吃的是什么药?”
“这药是来自西域,是当年宋美华一家密谋毒杀您之际,顺道向人买来的解眙药,一开始是怕二夫人有孕,阻挡她们谋夺宋家财产,后来跟王钊本的要求不谋而合,药就持续喂了。”
“我要解药!”宋连祈的声音满含怒气。
他当时拿了空药碗给大夫,但几个名大夫都查不出问题,让大夫以例行检查为由检查数儿的身子也查不出什么,原来是西域的秘方。
在他面前数儿已经喝过一回,可在他未察觉他们的阴谋前,她不知已喝过多少次,不知会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
因为怕只有主事者有解药,颜敏申建议他不要打草惊蛇,所以他只能在之后吩咐府中的忠仆想尽办法趁霞姊不注意把药换掉,并将计就计娶进偏房,让主事者转移目标,将凶手一网打尽。
“没有解药。”
“你说什么?!”他呼吸紊乱,眼神已趋狂暴。
“我的意思是,不需要解药,这药固定时间服一次,就能让饮用者无法受孕,但停止服用自然可恢复受孕。”
“那你之前为什么送药送得这么频繁?”他还是不能放心。
“用药的次数越多,就越可能从此不孕,于是王竞珊便加银两要我天天送。”
闻言,他满腔怒火,几乎要杀人了。但一直旁听的晴雨突地出了声,“我不懂,那为何要送同样的药给我家小姐?小姐已经对宋宅的人宣布有喜了,吃这药还有用吗?”
霞姊这时才发现晴雨跟衣玉露也都在房里,不免讶异,但仍老老实实的回答,“都说叫解胎药了,受孕前吃会不孕,受孕后吃会小产。
颜敏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恶狠狠的瞪着她,“之前玉露落水的事,跟你月兑不了干系吧?”
“你太恶毒了,不仅下药,还推我家小姐落水?”
霞姊笑了,笑得阴森森,“你们太不了解王竞珊了,她这人最会记仇,二夫人得罪了她,不也被整得很惨,大夫人抢了她的位置怎么可能没事?”
宋连祈脸色沉了下来。衣玉露落水的事出乎大家意料之外,他惊觉把数儿留在宅里太危险,所以才赶走她的,只是没想到她最后会做出那种决定……他得快点去找她!
颜敏申眯了眼,“说清楚,推玉露下水的凶手到底是谁?”
“王竞珊出的主意跟银两,我下手的,没想到大夫人命大,见这招失败了,他们才照原计画喂药。”反正都被抓到了,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但她要宋美华一家垫背!
“那你怎么又会被他们灭口?”
“因为他们给大夫人下药的事没跟我商量,我是上大夫人那求她收留我时才看到那碗药,就猜想他们一定是又跟王利本收了钱不分我,所以上门找他们讨,威胁不给钱我就把事情爆出,没想到他们干脆灭我口!”霞姊越说越气。
那些人趁夜敲昏了她,看自己这狼狈样,说不准是让人丢进池子里了,这些人可真狠!
宋连祈沉默的转过身走出房门。虽然现在很晚了,但他想见到数儿,事情解决了,他要去接她回来。
看好友走远,颜敏申也不拦,心里盘算着怎么处理害心上人落水的罪人。
反倒是一直没出声,安静看戏的衣玉露突然想到一件事,难得扬高声音,“宋连祈——我的古筝呢?”
宋连祈的身影没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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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都没有行人了,宋连祈熟悉的穿过巷弄,来到一间小茅屋——曾经是他眼数儿的家。
他敲敲门。没人应?
他轻推开门。门没闩?
等会要好好骂她几句,怎么这么粗心?万一盗匪小偷闯进来怎么办?一个女儿家还这么不小心!
不用多思量,他的身体自动往数儿的房间走,门一推,很暗,她该是睡了。
他嘴角挂着笑,不怀好意的往床边靠近,坐上榻,月兑了鞋,躺平再侧身,伸出魔掌,然后数儿就会在他怀中惊慌的吓醒,然后就会……空的?
呆愣三秒,宋连祈心一惊,连忙起身点了烛火,顿时房间一亮,东西摆设清楚多了,他眯着眼,将这小小的房间来回审视三次。
没有,完全没有数儿的身影!
不安的在茅屋前前后后的搜索,叫喊着数儿的名字。
没有,没有她的声音跟身影!
最后他才发现桌上放了一把古筝,筝上的弦都断了,筝下压了一张纸,纸上落了几行字——
连祈,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么喊你,明知道你不可能回来,还是留了信给你。
我只想告诉你,我走了,这一切是我福份太薄,守不住你的爱。
但这些日子以来,我确实受到了伤害,想要单纯的幸福竟是这么的不容易,我努力过了,真的努力过了……
记得蝶恋花的最后一句吗?多情总被无情恼。回来这儿,我几乎无法成眠,因为这屋子里有太多美好回忆了,但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既然多情总被无情恼,那么我也学你无情吧。
留下这把你送我的筝,断了的弦,代表情意也断。
抓着信纸,宋连祈久久无法回神,坐了一夜都无法释怀。
他错了吗?他以为是对的作法,其实错了吗?原本他是要保护她,却反倒将她推得更远?
数儿去哪了?怎么不等他?怎么不像以前一样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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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着简单的两条辫子,数儿穿着一身布衣,专注的看着街头要杂技的人踢瓶、弄碗、踢缸、壁上睡、虚空挂香炉、烧火……
“就是这里!”她津津有味的看着花鼓表演,突然喊了一声,吓了身旁同样绑麻花辫的女孩一跳。
“哪里哪哩,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被吓一跳的女孩抚抚胸口后,又抬起头四处观望找寻“异象”。
“小巧,你胆子真小。”数儿指折女孩的鼻子笑。
“胡说八道,我哥说我艺高人胆大,除了个子小点、志气少点、聪慧减点……欸,提我做什么?我是问你怎么了?”
数儿笑得更开心了。小巧这人就是有些笨笨傻傻的,跟以前的她很像,所以两人的交情很好。
“我怎么了?没怎样啊。”轻轻松松就把话题带掉。
其实她是想起以前跟“他”在一起时的事了,那时候他拉着她街头巷尾到处买东西,一次就买几百斤的米粮、包子,吓得每间铺子老板的脸都呆呆愣愣的。
那个时候啊,她就是看花鼓表演看到这儿,被硬拉走的,可现在不用担心了,她以后可以都把花鼓表演看完了……
想想,离开杭州都快三个月,时间这样过,到底是快是慢?
小巧嘟着嘴,“又不说,怎么你常常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巧,你哥他们快表演完了,还不快把筛子拿出来?”
“又来了,每次都爱扯开话题,不管你了!”赌气似的,小巧将筛子递给数儿后,自己也拿了一个,往聚集着看杂耍的人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