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骏闻言一震!
她扬声大笑,“你又弄大人家的肚子了?”停顿了下,她继而又发表高论,“不过救孩子我能理解,但是干嘛救那个破箱子?你是对人家说了什么?让人家都快死了还对你这么死心塌地的。”
他脸色突然变得僵冷,“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只是我不明白,你既然那么在意那箱子,不准她砸了它,干嘛还要和我分手……”
蒋仪拔高嗓音说着,浑然不知唐骏已将话筒搁在桌上,走出了办公室。
★★★
“昨天你怎么突然走了,害我吓了一跳,以为你又被——”刘子梵顿住了话,怕又勾起初晴的伤心事。
“我想我也躲得够久了,为了避免让人说闲话,我是该搬回来了。子梵,这阵子谢谢你的照顾。”她并未道出唐骏曾找上她,反正他已经放了手,再说只是徒增悲伤。
“初晴,你非得对我这么生疏吗?”她的言下之意已限明白了,他刘子梵根本不能代替唐骏的位置。
“我……”
“我懂,别再说了。”算了,这样的事实他早就预知了,何苦再为难她呢。
初晴垂下小脸,不知该说些什么。
刘子梵暗骂自己破坏了气氛,连忙找话题,“接下来你的生活该怎么办?要不要到我公司来?”
她摇摇头,笑了笑,“自从上来台北后就一直让你照顾,我想我是不适合这里的生活。”
“你的意思是……”
“回高雄乡下。”她黯下眼。
“什么?回去高雄你能做什么?”说什么她也在台北住了好几年,一时间能适应南部的生活吗?
“我不想做什么,反正有爸妈养我,我只想静一静,为未来的路作打算。”
她看着他,从容地说,不想让这个关怀她多年的男人担心。
她不能给予他要的爱,至少不要让他挂心于她。
“学长,答应我一件事。”她突然说出这句话。
“什么?”刘子梵怔愣。
“试着去关怀别的女人,学着去爱我之外的女人。”她幽幽说来,是如此的云谈风轻。
刘子梵先是一震,久久才释然笑道“好,我答应你。”
初晴也笑了,是发自内心的深切笑容,无形中在她眉宇间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与感性。
“让我送你。”
她没有拒绝,只是无言收拾着行李。
★★★
虽已是初秋,但高雄的烈阳仍是刺眼灼热。
初晴坐在房间书桌前,两手支颐地看着屋外灿阳透过绿叶筛洒而下的点点光亮。
今天又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为何却照不进她那颗已湿冷的心?
她低着头写了几首小诗,字字浓情、句句意深,但写着、写着,却怎么也找下到该画下句点的字来。
心好乱啊!
“初晴!酱油用完了,帮妈妈去前面张妈妈的杂货店买一瓶回来。”
母亲的声音突然从楼下传来,初晴立即将杂记本塞进抽屉,快速奔下楼。
“妈,您怎么那么早就做午饭了,我早餐才刚吃过呢。”
“我们乡下人一向三餐正常,你晚上不睡觉,当然睡到日上三竿了。”颜母慈蔼一笑,剥着手里的豌豆夹。
“妈!”
“你突然跑了回来,妈又怎会看不出你心事重重的,晚上不是坐在桌前叹气,就是闷在被里偷哭,你以为妈不知道吗?”颜母关怀地注视着女儿。
“我……”她垂下眼睑,泪已不知不觉凝聚在眼中。
“告诉妈,是不是子梵……”
“不是的,不关他的事。您不是要我去买酱油吗?我这就去。”初晴逃走似地走出家门,牵着那辆陪了她十几年的单车,慢慢骑在细细长长的柏油路上。
小小的镇上,她一个离家多年的女子突然回来了,自然引来三姑六婆的揣测,因此单单买一瓶酱油的路上,她就看见许多好奇的眼光凝在她身上,即便与她点头招呼,也都怀着看好戏的心态。
酱油放在单车前的铁篮内,摇摇晃晃地发出叮咛响,听着、听着,初晴的思绪竟又飘荡到遥远的过往……泪又像断了线的珍珠,落得怅们……
突然,一只厚实的大手取走了铁篮内的酱油,她愕然地抬起眼。
“骑车这么不专心,只顾掉眼泪,又蠢又丑。”
一个戴着深色墨镜的男人恣意地站在路旁,手里把玩着酱油瓶,在这淳朴的小镇上格外突出又引人注目。
“你——你怎么知道我……”
“怎么知道你住在这里是不是?”唐骏扬起唇角,替她说了。
“我想凭你的财与势要找个人并不难,我不诧异。”但她不明白,他既已放了手,又为何纠缠不清。
看了看空洞洞的铁篮内,既然酱油被他“坑”了,她只好将单车掉头再去镇上买一瓶了。
“刘子梵告诉我的。”他在她背后扬声说道。
她没停下单车,“他不会说的。”
“他是不说,是我求他说的。”他快步走了过来,拉住她的单车尾。
“你胡说,子梵他最守信用。”她没辙地下了车,但仍低着头没看他。心未死,就怕见了会更痛。
唐骏冷冷苦笑,“没错,他很守信用,我求了他三天,他死都不肯告诉我,还真是个多情种。”
初晴叹口气,“你怎么又——”“别生气,我只是说说,这次不会再乱吃飞醋了,因为我知道你心里容得下的只有我。”说到这,他笑得恣意飞扬。
“我们不再有关系。”初晴心一恸。
“是吗?几百年的纠葛真已没关系?”他瞅起眼,太阳眼镜映照着阳光,形成刺眼的光芒。
初晴一震,身子竟隐隐发抖。
他想起来了?
不,他只是拿她以前曾说过的话谓侃她罢了。
“没有所谓的前世今生,那只是我与你玩游戏的一种手段。”她冷冷地顺着他误解她的话说下去,但潜意识里却感觉“前世”两宇刺伤了她的心。
他为什么来?又何必来?
难道嫌她日日夜夜的惦念还不够偿还前世的价?
“初晴……”
她擦了擦黑发,故作初定,“我不想玩了,再见。”
“你对我已不再有感觉了?”唐骏沉声问过。他可以感觉她明明对他有心,为何就是不肯原谅他当日的误解和冲动?莫非她以往的坚持当真这么不堪一击!
“我不再相信感觉。”她不带感情地说。
她是不敢再相信任何感觉,一旦遇上他,他那赋予魔力般的吸引力又让她难以注视、抗拒不了。
可知要伪装冷硬,是得花费她多少气力?
别再纠缠她了,她不是他可玩弄的对象。
“就算是游戏,我也想一直和你玩下去,就这么玩一辈子……不,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他牢牢抓住她的手,愤而将单车掷向一边躺下。
“你——你怎么可以……”她杏眼圆睁。
“你可以骂我霸道、无礼,我都接受。”唐骏打断了她的嗔怒,冲动地封住了她的柔唇。
初晴一震,身子变得僵硬,她猛然推开他。“你无耻!”
“很好,无耻也行,但今天我不会让你走出我的生命的。”他目露利光,嗓音沙哑。
“既然从没进人你生命,又何来的走出?”她使出全力地叫出来,仿佛要把堆砌在心中的埋怨全都吼出。
如果他心里真有她,就不会让她去送那个有着他和情人的深情泥塑……他把她当什么?无心无感觉的笨木头吗?
偏偏她真是笨得砸碎了泥塑,就连孩子也没了。
他激动地说:“你还很着我那天那么对你吗?那是因为我——”“因为我毁了你和蒋仪相爱的证明,你保留多年的寄托是吗?”她低首痛心地说,随即又像想到什么的抹去泪,勉强一笑,“我一直忘了向你们道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