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更加张狂,断绝了任何可能帮助鸳纯水的人,她打算泄恨的第一步就是让她尝尽红尘忘断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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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那女人要出家?”榻上男人面白如纸,焰烈黑眸激射出恐怖的死光。
“回大人……是安乐公主向皇上要来的旨意,要夫人削发为尼,为大人守节。”老妇抖声回话。
“本官还没死呢,守什么节!”他迸声道,说完一口鲜血就要喷出。
老妇大惊,赶紧端来汤药奉上。“大人,您重伤甫醒,动气不得,还请稳住心神,别大动肝火啊!”她苦劝。
从她救下大人后,大人就一直昏迷不醒,直到方才才忽然睁眼,虽然伤重还动弹不得,但她得知消息后不敢隐瞒,立即将消息据实禀报,可说完,瞧他盛怒的模样,她有些后悔了,就不知他怒极攻心,会下什么决定?
他倏眯了眼,“削发为尼是吗?”蓦然绽出冷硬笑容。
老妇见了浑身发寒。“大人……要老身去将夫人救出,请来见您吗?”
他精敛眉目,接过她捧着的汤药,一口接一口的饮下,计量的眼神,阴鸷森冷,良久后才徐徐开口,“不必,本官亲自去接她!”他阖上眼,四周气氛森然吓人,恐怖的气息弥漫全身,再睁眼时吩咐,“去,去将尚涌唤来,本官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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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发了。
蓄了二十三年的三千发丝,一夕间,风吹散去。
青灯下憔悴苍白的倦容依旧清丽,一身深藏色尼袍,从此画清红尘界线。
她身未死,心已死。
但心真的死了吗?为何她的心绪仍然持续在思念着某人……
而且越来越思念,越思念心就越痛!
好痛啊!
她倏然拧起眉,只要她一动情,心头就难以承受的抗议起来。
是佛祖在责怪她服侍得不尽心吗?
在青灯下放肆了吗?
可是……她真的情愿痛死也不想停止思念他呀——
这回额上的汗冒得更凶了,捧着胸,她忍不住扶着案桌喘息。
“原来你在这里!”一声骄蛮的声音,在用力推开房门闯入的刹那,叱叫出声。
薛音律闯进后见她揪心倒地,先是些微吃惊继而讪笑,“元贞,你少给本小姐装病了,还不出来帮我祈福诵经,我可是已经付了住持老尼十天的诵经费用,这十天里你要日夜不能间断的为我祈福,今天才是第一天,你就想给我偷懒,想得美!起来,还不滚出来,当心我叫住持抽你鞭子!”末了她还狠踢她一脚。
鸳纯水才勉力要爬起的身子,被这一踢立即又往地上跌去,摔痛得抚着脚踝,皱足眉头。
“还装死,本小姐付了钱可没这么多时间让你浪费!”
薛音律干脆揪起她的耳朵拖着往门外去,鸳纯水被揪拖得在地上跌跌撞撞,狼狈不已,浑身擦伤。
“你……住……住手……”她只能虚弱的阻止。
薛音律见鸳纯水越是不堪她就越是痛快,因此更是恶意的将她像拖着狗似的,一路拖往法场,让众多香客以及众女尼们看了惊讶不已,但谁也不敢插手,因为施暴者可是并州司马的千金,财大势大,谁敢得罪。
她等这一天可是等很久了,当她听闻鸳纯水被遣回并州为尼,她简直欣喜若狂,早打定主意,定要报当日的羞辱之仇。
要不是这女人,她不会乏人问津,至今嫁不出去,更不会成为并州笑柄,她的骄傲与一生的幸福全毁在她手里,所以这回鸳纯水落在她手里,她将会让这女人生不如死!
“哼,元贞,你这好吃懒做的女人,想拿了钱不办事,没这回事,还不立刻给本小姐跪地诵经!”
将人拖至法场中央后,她直接将木鱼砸向鸳纯水的脸上,她的鼻梁一震,鼻子登时流出两道鲜血来。
众人见了纷纷投以悲悯不忍的眼神。
听说她曾经是公孙谋极为宠爱的虫子,珍贵希罕至极,无人敢轻慢,如今却……
唉!
众人只能轻叹,人生命运谁也难以预测啊。
“是……”鸳纯水忍着全身的痛,以及胸口的气闷,颤抖的抱起地上的木鱼,低着首跪地,就地诵起经来,只是这声音断断续续,无力至极。
“贱人,你在吟叫什么!”薛音律不满的抓起另一个木鱼砸向她。
这一击正中她的胸口,让她脸色一阵发青,呼吸一窒,刹那间几乎断气,她用力呼上一口气息,这才稳住即将倒地的身子。
气息更加不稳,胸口的疼痛加剧,再次抱起木鱼吃力的敲着,张口努力诵着祈福经,只盼薛音律能够满意。
但她怎可能满意,一只脚又踹了上来。“你这个臭尼姑,这可是本小姐的祈福经,被你念成送丧经了,你想诅咒我死吗?可恶的贱人!”
鸳纯水又倒地了,这次她抱着木鱼再也起不来了。
薛音律怒极,“装死?休想!”
冲上前对着活死人发狠的拳打脚踢,众人惊骇,不敢阻止,直到她自己打累了,这才得意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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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人……
大人……
她呓语着,不断呓语着……
浑身是汗,胸口闷痛。
好痛好痛,真的好痛,如果能就这么痛死,就真的……太好了呢……
下意识里,她不由得泛起笑。
只是笑意才刚起,身子就忽然被人粗鲁地揪起,她眉心一拢,努力睁眼,有人吵她,她又死不了了。
“臭尼姑,还想睡,谁许你休息的?起来,继续诵经!”
又是薛音律,才离去,怎么又来?“薛……姑娘,现在……不是深……夜吗?”
“哼,是又怎么样?本姑娘要你日夜诵经祈福,你敢给我偷懒,真想要我打死你不成!”
揪起人,连一件御寒衣物也不让她穿上,就直接拖往法场,黑夜中冷风飕飕,冻得她直打哆嗦。
“快,开始吧!”薛音律凌人的催促。
“是……咳……咳咳……”寒风刺骨,她不禁猛咳了起来。
薛音律立即上前狠狠送上一巴掌。“没用的东西,诵经时还敢咳嗽,你想亵渎神明吗?”
哀着火辣辣的脸颊,鸳纯水连哭泣也哭不出来,爷一死,再无人护着她,任何人都可以欺负她了……
偏偏爷还在的时候,对她的心症千惊万愁,就怕它发作,这会人死了,该发作了,却才以凌迟她的方式慢慢折磨她,为何不让她一次发作得彻底,好死得痛快呢!
“贱人,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快开始!”
“是……”她畏缩的颔首,在薛音律的监督下,开始规律的敲着木鱼,不断的祷念着祈福经,冷风依旧,她任由寒意袭骨,忽然口里一阵咸腥,由嘴角慢慢滑下一滴热液,她嘴角微扬。
差不多了吗?她再不久就可以见到爷了吗?
嘻嘻……
任由嘴里的咸腥热液缓慢流出,沿着嘴角滑落至颈项,再沾污了素衣,敲着木鱼的手依旧规律,脸上的笑容越扩越大。
是啊,她在念着经,念着让自己早日升天的经呢……
“臭尼姑,你在笑什么?”黑暗中,只有神案上的几盏烛光闪烁着,薛音律惊见她鬼魅的笑容,发起怒来,莫非这女人还敢挑衅她?
她根本无视于她的欺侮,不当她是一回事!
可恶!
火上心头,她冲上前扫掉她手里的木鱼,揪起她的衣襟,扬起手掌狠狠的就要落下,她要打烂她这张讨厌的笑脸,让鸳纯水这辈子再也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