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他又回过脸去,吞吐地问:“那边的同事会不会对你……”
“怎么样?”柯雪心一脸不明,不知是什么问题让他的声音越变越小。
“就是会不会对你,那个……排挤?”柏永笑为难尴尬地总算问出了两个月来心中不断担心的问题。
“排挤?不会!怎么会呢?”为什么要排挤?柯雪心实在不明白要说相处的话,那些同事倒是比柏永笑来得好应对,因他们比较“接近”正常人。
“我是后来才发现,突然把你调过去,好像……好像有点不太自然。”最近他“熊熊”给它想到,突然把自己的秘书调成人事经理,是不是会让别人有不好猜疑?别人如何说自己是没有关系,但对她一个女子的名声就……柏永笑一想到若是她受了什么委屈,凭她的个性或是在这里的交友情况,恐怕会蛮孤独无依。
“不自然?还好呀,大家都不错。”柯雪心倒觉得奇怪,柏永笑这个脑筋迟钝的人怎么会考虑这许多无中生有的事?这实在不太像是他的个性。
“没有就好。”柏永笑安心地微微笑着,心中不禁放松了些。
两人间沉默了阵,柯雪心才低声问了:“那你呢?”
“我什么?”柏永笑更是不解,奇怪怎么两人彼此间都在打着哑谜。
“莹玉她——事情做得适不适应?”本想问的是,莹玉接替她做了秘书之后,她这个大而化之的人,有没有做好应尽的本分?如果没有,这两个胡搞瞎混的人凑在一起,总经理的工作不就全乱了?就算莹玉能替他将行程电话安排得妥妥帖帖,她是不是会提醒他做好总经理的一切?她处理的环境够整洁吗?她泡的茶好喝吗?每当柯雪心工作稍有停顿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担心起这些事来。
“她呀?她好得很!做什么事都会适应的。”倒是柏永笑颇为自怨自叹,难道秘书不是冷酷得不可侵犯,就是凶得恰北北的吗?为什么我的命运这么苦?天生就得让女性来折磨呢?唉……
“所以你也很适应她吧?”柯雪心试探地问他。
柏永笑点了点头,“还好呀,都跟你差不多。”
一听这话,柯雪心一颗心忽然又气闷了下来,如果他的感觉都一样,那不是自己一点也不特别了?一想到这,她又对柏永笑的愚钝感到不可原谅……
见她突然沉默不语,脸上竟还带着一点点的怨恨,柏永笑不知自己又是哪里说错?不过他久未见她这般恼怒的神情,竟让人勾起了甜蜜的回忆!可惜这里没有门,听不到她甩门的声音,让人颇有一些惆怅……此时冬日的寒风吹来,又吹得柏永笑冷冷一颤,他拍拍站起身道:“走吧,我身体强壮没有关系,可是怕你着凉,所以我们还是进去吧。”
真爱逞强!柯雪心轻哼一声,就在随他向门口走近时,听得他奇怪地问着——
“哦,对了,你知道什么是……男性的觉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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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召开今年度的董监事改选大会,首先请主席致词。”
柏永笑拉拉领带,站起身来,清清喉咙,郑重其事地说:“——没事。”接着一坐下。
要不是股东皆已习惯了他的无厘头,只怕这会儿又将躺了一地,不过还是有几人被茶水呛到,连声咳嗽不已。
柏永笑坐下往椅背一躺,嘴里叼着支原子笔直晃,心想在许多无聊的会议中,就属这场最为无聊透顶,反正讨论了半天,最后还不是一切照旧,一点意思也没有!唉……就在他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的股东们时,却突然发现正对面坐了一位肥壮的老人,是自己未曾见过的。
司仪又站起来。“那我们现在开始提名新任的董事长候选人,当然,现任的柏永笑先生必定是一位,不知道还有谁要提名的?”
其中一人缓缓地举起手来,站起身,手一比,就指着那位陌生的老者。“我推举我们的新股东——曾协门先生。”
曾协门?柏永笑想着想着,突然脑中一闪,嘴里的笔直直地掉了下来,不禁惊恐地站起身,颤指着那老者说:“曾协门?你是光盛的……”
曾协门得意地笑笑。“好小子!到现在才认出我来,不过也不晚,以后你想忘也忘不了我!”
“怎么会?是谁把股份卖给你的?”柏永笑气急地喊。
“谁卖给我的?现在谈这些都不重要,还是赶快来改选董事长吧,我可是当红的候选人之一哦,呵呵……”曾协门得意地露齿而笑,脸上的肥肉也是抖动不已。
柏永笑深吸一口气,镇定地坐了下来,在心中不断地盘算——不管是谁卖给他股份,反正他持股不会超过百分之二十,在这里表决权照股份分配的,我还是有最多的比率,不怕不怕!
“还有人要提名吗?”司仪环顾众人,眼见再没有人提名,就在一旁的白板上写上了这两人姓名。
“好,现在赞成下届董事长人选是柏永笑先生的,请举手!”
听到这话,柏永笑赶紧用力地举起手来,但在举手后才发现,竟然没有第二只手举起应合,眼神不禁惊讶莫名,但心中还是颇有把握——我有超过半数的股份,再怎么说也不会给那个肥老头抢走了!
“好,请放下。那赞成曾协门先生的呢?”
呼地一声,除了柏永笑之外的全体股东均一致地高举起双手,连司仪也包括在内。看到这个情景,柏永笑胸口仿佛被人重重一击。
“好,那我们恭喜新任的董事长是——曾协门先生!”
司仪一说完,众人纷纷拍手叫好,曾协门也微笑地起身致意,却马上听到有人大喊:
“等一下!”柏永笑气急败坏地喊道,众人一时停止了掌声。“怎么会是他当选?我的股份还是最多的呀?”
司仪阴冷地笑笑:“柏先生,你的股份有多少?”
“五十六,过半数呀!”
“柏先生,你忘啦?前阵子你把自己的股份拿出来给员工认股,现在还剩下多少?”
柏永笑心头一惊,但仍不服气地道:“他们认走百分之三,我还剩下百分之四十三的股份,这仍然是绝大多数呀?”
众人一阵嘲笑,司仪摇了摇头!,“你有百分之四十三,可是我们在场全部股份加起来,可有百分之四十四哦!你了解了吗?柏先生。”
柏永笑颓然坐倒,心中顿时一片空茫,接着慢慢思索导致今天这局面的原因,几个关键一想通,终于猛然了悟。他切齿地问:“原来暗地里叫员工争取鄙份,你们又不肯增资,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曾协门给了多少好处,让你们背叛我?”
“你言重了!这怎么算是背叛?在商场上不就一个利字而已,何必说得这么难听。”
柏永笑顿时感到悲忿不已,拳头用力地捏得颤抖。最照顾自己的爷爷生前嘱咐要好好守住的宝座,竟没想到会轻易让他的死对头拿去!这比被狠狠甩上十个巴掌,还要令人感到羞愧难当!
曾协门点燃了一支雪茄,仰头长长吐出一片轻烟,口气更是洋洋得意。
“柏老弟,何必气成这样?想当年柏清朗连抢我八个并购案,我不过趁他死了,才开始小小回敬一下,现在就这么气,以后我下手再重点,你还受得了吗?别气了喽。”
“你!”柏永笑直是瞪眼,觉得难以呼吸。
“我看你敌意这么深,将来怎么跟我这个董事长合作呢?干脆你连总经理也甭做了,我另外给你插个职位。至于总经理的位置……我倒是有个上好的人选。”曾协门说完叼着雪茄,合掌一拍,就听得门把转动,一个高伟的男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