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浪费的公司!柯雪心虽然如此想,心里还是颇为暗喜的,毕竟自己是既得利益者。来往于公司和宿舍的专车,事实上只有五分钟的车程;而眼前这间个人用的套房,看看也有八九坪大,还有一个小阳台,该有的家具都有了,甚至附加冷气和洗衣机,住宿费用全免。这公司真是天杀的太好了!
“叩叩!”正在整理行李箱之际,突然听到敲门的声音,柯雪心疑惑地打开门来,只见几个女生在门口微笑地张望,
“你是新来的总经理秘书吗?我们都是住在这的,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柯雪心知道她现在犹如陷身于敌营之中,本要冷冷地拒绝时,突然想起那句“知已知彼,百战百胜”,她盘算盘算,便答应一同来到附近的饭馆。
席间只听见她们窃窃私语着:“果然是老董临终前特别交代的,不过不知道合不合总经理的意?”
柯雪心假装没听到,一会儿才微笑地问:“你们知道总经理是什么样的人吗?”听到这句话,众人皆是一脸茫然。
“我们还没有人看过他。只知道他是老董事长第四个儿子的幺儿,平时很少露面,一个月前才听说由他来接任总经理,最近他又在忙家里的事,所以根本还没来公司过。”
难怪总经理室会这么干净,但那叠黄色书刊是哪里来的?柯雪心还是无法释怀。“你们有没有听过有关他的评语?”
“很奇怪,他两个哥哥的消息很多,他却像是隐形人一样,不过可以肯定的,就是他很有钱。”
“多有钱?”柯雪心表面上随口问着,事实上手却在微微地颤抖,她强迫着自己--我必须镇定!我必须镇定!听到有钱人她就变得又爱又恨的。
“你知道我们最近并了一家大武药厂吗?员工三百人,资本额二亿五千万。事实上这只是并来好玩的,我们榔头企业直属的小寺药厂,资金在之五倍以上,可是榔头企业在整个柏氏集团里,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分支而已。"
喝--好家伙!柯雪心已经听得暗暗磨牙了,一方面羡慕人家的财势,一方面心伤严家的景况:三代以来维持的家业,竟然只是人家并来好玩的?想着就为严意恒的遭遇感到不平。
“我们先跟你说好哦,虽然你是特选的总经理秘书,不过如果总经理喜欢我们的话,我们可是不会让给你的哦。”柯雪心抬头看了看她们的表情,是每个人都笑眯眯的,不像有什么敌意,但还是引起她的不屑。真是一群头脑简单的女人!
一群女人吃饱喝足,闹哄哄地回到宿舍时,柯雪心却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这栋女子宿舍共有四层,一层住六个人,所以在门口的信箱每一层楼都有六个,唯独四楼只有一个信箱、一个号码,便向身旁的人问了。
每个女子都对她投以神秘的微笑。
“因为四楼是总经理一个人要住的。”
天啊!这是什么世界!这是他一个人的太子宫吗?一个大男人住在女生宿舍里,到底知不知羞耻呀!他以为这里的女员工都是他的资产吗?都在等待着他的临幸吗?柯雪心羞怒异常地想,更是觉得一阵恶心。
“唉!我好希望总经理晚上来敲我的门哦!”竟然还有人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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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上班,背对着那依然空荡的办公室,柯雪心一点事也没做,就只等领干薪。不过她倒没让自己闲着,“应付总经理手册”已经扩充到一百八十页,而整个公司的架构、人事组织,也在她的明察暗访下得到了概况,并将得知的情报传给严意恒;而他也正在搜集所有资料、寻找可靠的援助。
饼了两个礼拜,虽然渐渐明了公司里的环境,跟同事们也熟识许多,正要习惯这个地方,但柯雪心的心中还是有层深切的不安。总经理没来,那颗心中的巨石就无法放下,连办公室里也充满了各种臆测之声。不过他们说的都是好的方面,听着听着,让人不禁幻想,他是精明干练型的?成熟稳重型的?英武霸气型的?或者风度翩翩型的?听着整栋楼里满天的谣言,似乎已经有个英俊的王子,在她们眼前乘着白马飞行。
头顶上的喇叭此时传来波波的声响,似乎广播系统已经打开,接着就听见一个女子惊喜地喊:“喂!大消息!总经理来了,现在在大武那边开会。“
乓乓乒乒一串响声,整个办公室的人都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柯雪心也是一颗心怦怦地跳着,手心已不知不觉地冒出汗来。
上午九点五十分,大武制药厂的会议室内,环形桌旁的人们之间,弥漫着一股浓重而又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息,每个人脸上都显得心烦意躁,不是无助地搓着手,就是连连地拌着脚。药厂厂长揉了揉眉间,霍地站起,跟身旁人交代:
“我出去一下,十点开会就回来。”
他走出了这沉闷的房间,在推开大门的同时,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扁平的酒瓶,扭开瓶盖一口灌下,却发现已经有人坐在这楼梯间,正低头看着漫画。
“上班不上。在这里模什么鱼?”厂长训斥着,但想想又低声喃喃:“算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明天。”便也一在那小伙子身旁坐下。
又灌了一口酒,厂长开骂了。
“真是的!董事会总爱搞什么派系,最后倒楣的一定是我们!新的一派说什么行事效率不彰,那就是要把我们全部换掉?我们这夥也替公司工作二三十年了,一点股份也没有,最后一定是我们遭殃!我也五十好几了,家都在这里,没这份工作我要去哪里?他X的!”
看着身旁的小伙子根本无动于衷,只是双眼盯着漫画发笑,厂长正想骂人,但想想这种年纪的人根本不知道生活的艰辛,骂也无用,三十年后,他也可能变成现在的自己。突然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同病相怜,便将酒瓶递了过去。
看他轻啜了一口,却呛得差点喷出来,厂长哈哈大笑几声,突然听他手上的电子表响起,才想起地问:“是十点了吗?那龟儿子不知道来了没有?我要赶回去开会了。”
厂长急往会议室赶去,却奇怪一直有个脚步声跟在身后,停步回头,刚才那个年轻人正差点撞到自己身上。
“哎哟!”
“你还想喝吗?这种酒你喝不惯的,去去去!”说完便推门进了会议室。
没想到那家伙竟还跟着进门而且大摇大摆地走到首位,模模鼻子坐了下来,环顾了下四周的人,淡淡的道:
“我们可以开始开会吗?”
厂长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接下来开始的讨论事项,他还是混混沌沌的,没有恢复过来。
直到进行着今天最重要的议题--大武制药的人事改组,而在首位旁特派的助理开始报告着:
“我们最近接手后,才发现大武制药历年来的人事效率每况愈下,这也是造成它亏损的原因。我想有必要加以大肆整顿,现在有几个方案,原案是比较倾向发给退职津贴,将这些人事全部加以撤换,不知道董事长的意思如何?“
那年轻人支着下巴,慢慢地摇了摇头。“好麻烦,换走这批,又要招新的,我看内部让他们调动一下就好了。“
厂长还反应不过来,同为劳方代表的副厂长听了,心中却是一阵欣喜,忙问着:“依董事长的意思,我们内部要如何调动?”
那年轻人皱了下眉,半眯着眼想了想,才满不在乎地道:“抽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