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孤寂,冷风凛凛,这一年的冬天一如她记忆中的一样寒冽,她失去了双亲,但与重生前的命运已然不同,回忆过去种种,自己也不忍睹。
她知道以前的自己因为身体的残缺而变得自卑怯懦,但一味忍让的结果只换来惨死的下场,既然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誓言不会再做那个畏缩自卑又懦弱的邬曦恩,也绝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妾,她会学着坚强勇敢,绝绝对对要摆月兑前世悲惨的命运!
“爹、娘,我一定会好好的过日子,你们别担心我……”
邬曦恩泪眼里流露看伤痛与坚强,她会变得不一样,一定会!
第3章(1)
时光在万,春去冬来。
在那一年后,她变得很不一样,在办完父母的后事后,她也将前尘往事来来回回的想了又想,最后有了定论。
前世发生的一切,让她明白了最后可以决定自己人生的重要关系人就是老太君,所以,她从她身上着手,虽然老太君和他们三房一向不亲,但因为知道她有痹症旧疾,每到阴雨天便关节疼痛不已,她努力习医、种植药草,嘘寒问暖从没少过,并多次在天气冷热变化之际,早一步端上药汤舒缓痹症,也让老太君逐渐对她依赖,进而让自己受到宠爱。
此外,她还以必须上山探珍贵药材要有自保功夫为理由,让疼惜她的老太君也破例答应让她习武,她扎扎实实的苦练,一年又一年下来,成了允文允武的才女,在人才逐渐雕零的国公府里,她成了老太君的掌上明珠与骄傲,将她疼进了心坎。
虽只是庶子所出,但有了老太君的宠爱,在国公府里,她说的话甚至比大伯母更有分量,更甭提二房、四房等过去对她百般欺凌的人,对她也都得客客气气的。
至于堂姊夫梁文钦,他原来早就心仪于她,那黑眸里的倾心太过浓烈,同样的,堂姊眼里的冰冷恨意及妒火在独自面对她时亦是那么的强烈,这是在重生之后她才察觉到的事。
萧瑟初秋,蝶儿仍然飞舞,年已十六的她静静凝嚼着停在一朵绽放红花上的蝶儿,见它轻拍两翅,旋即飞舞而去,她的目光移往灰蒙蒙的天空,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怀孕时吐了堂姊一身那天蔚蓝的天空。
每每回想重生前的事,仍像一场痛不欲生的恶梦,虚虚渺渺的,却又真实无比,那是由无数的泪水与耳光交织而成的悲惨岁月。
她回忆不是要让自己重陷当时的悲苦,而是提醒自己,此刻的她多么幸福,她要知足、要感恩,要时时为善,谢谢老天爷给她一个崭新的人生。
“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
“快啊,老太君跟叶老夫人、冯老夫人、杨老夫人,还有几个官夫人全都在花厅等着你呢。”
小夏跟小朵急呼呼的跑了过来。
“不好意思,我马上过去。”
她巧笑倩兮的往前院走,但后面传来另一道苍老的声音。
“谢谢曦恩姑娘。”
她连忙回头,看着被在府里当长工的儿子扶着步出房门的老厨娘,笑着摇头,“不用客气,康婆婆,你好好休息,我很想早点吃到你熬的素菜粥呢。”她方才就是特地来替康婆婆把脉、确定病况的。
康婆婆染了重风寒,身子弱、精神也差,但一听她这么说,马上含笑点头,“好、好,老婆子这就回去休息,这样才能赶快熬曦恩姑娘最爱的素菜粥。”
身为长工的儿子立即给了邬曦恩一个感激的笑容,因为他娘的病会愈来愈严重,就是不肯好好休息啊!
“好了、好了,老太君跟一堆尊贵的老女乃女乃都在等着小姐了。”
小夏跟小朵急急拉着她离开府内奴仆所住的最侧院落,但才走没五步路,就又有挡路的。
小夏跟小朵很无奈,但还是赶忙行礼,“见过世子爷、世子妃。”
唉,小姐个性太随和,很多人都爱找她,但这一对夫妻……
小夏跟小朵偷偷交换了个厌恶的目光,她们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在主子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她们都察觉到小姐对这对夫妻特别疏离,话也很少,能避就避,不怎么喜欢。
既然无法闪避,邬曦恩只能依礼一福,“堂姊夫、堂姊,你们怎么到后面来了?”
这么问是因为这里仍是奴仆活动的范围,而尊贵如堂姊是绝不会走到这里来的。
“有人送来一批极好的药材,我想说你应该会喜欢,就抽空送来了。”
梁文钦身着绸锻袍服、俊秀挺拔,一脸微笑的看着她,她心地善良、对任何人都很好,在她眼里人无分贵贱,而她的容貌就如她的心一样美丽,完美无瑕的五官,仿若天仙下凡,只要她一出现,就能抓住所有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更有一股不可侵犯的高贵气质,而他就是被这样的气质与美丽给偷去了心。
“谢谢堂姊夫。”她再次行礼。
“自己人,何必那么客气。”他并不喜欢她喊他“堂姊夫”,像在刻意提醒他的身分,不该对她有任何心思。
“是啊,自己人嘛。”邬诗媛站在丈夫身旁,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她对自己的容貌向来自傲,一双会勾魂的凤眼、雪白的肌肤,她揽镜自照时总会为如此美貌赞叹不已,但偏偏出了个邬曦恩,一个漂亮得让人嫉恨的美人儿,轻易就吸引住丈夫的目光。
又来了!堂姊夫一双黑眸里带着倾心,而堂姊则是将妒火隐藏在眼底。
邬曦恩觉得很无力,而她每每见到这对外貌出色的夫妻,就有一股深埋在心坎里的厌恶和愤恨总会不自由主的冒出来,即使她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抱歉,老太君还在等我,所以……”她歉然一笑。
“你忙吧,老太君没你还真不行,我看她身子更加硬朗了。”梁文钦深深的看着她,“我跟诗媛也要回府了,要不一起走,我们刚好同老太君打个招呼。”
还要一起走喔!小夏跟小朵忍不住在三人身后做了个大鬼脸。
“罢了,老太君现在有客人,而且肯定急着跟曦恩问自个儿哪儿痛又哪儿酸的,我们在不方便,还是先走一步。”
邬诗媛走了几步,突然开口,立即引来丈夫一个不悦的眼神。
梁文钦巴不得多跟邬曦恩相处一些时间,邬诗媛却是迫不及待的想走,免得耳朵长茧,听着那些老太婆赞美邬曦恩有多优秀又有多厉害。
“邬曦恩就不送了。”邬曦恩脸上漾开一朵甜笑,顺水推舟,没有理会堂姊夫突然一黯的眼神。
梁文钦眼巴巴望着她与丫鬟们往老太君所住的解兰院走去。
“抽空?呿!明明是特地过来,送上特别派人去买的一整批上等药材,你讨好的嘴脸会不会太令人作呕了?!但人家除了一声‘谢谢’,可什么都没有了!”
心情低落的他耳边传来妻子凉凉的嘲讽声。
他收回目光,抿唇瞪她,“你够了没有?”
“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她继续挑衅。
他绷着一张俊脸,快步走往门口的马车,但要说火气,邬诗媛胸口的郁闷之火绝不下于他,今日会同他回来国公府,就是因为她在他的书房里发现一样东西,担心他来这里找堂妹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她才像个牛皮糖粘着丈夫。
思绪翻转间她也跟着上了马车,忿忿不平的瞪着梁文钦。
但回梁王府的一路上,他看也不看她一眼,还一副思春小伙子的模样,看着车窗外,时而笑时而忧郁,想也知道他脑袋里想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