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的看着她一脸笑容的跟坐在大杂院里的老爷爷、老女乃女乃嘘寒问暖,再去跟孩子们谈笑,而或许是他的表情很温柔,原本还不太敢靠近他的老人家,也慢慢围了过来,抢着跟他说谢小蓝的好话。
“小蓝会教没钱上学堂的孩子写字。”
“她还会帮我教训那个好手好脚,却懒得去干活的儿子。”
“她给了我银子,我这老太婆才有钱去看病。”
一群住在这座破院落里的老人们说得口沫横飞,连孩子们也跑了过来,叽叽喳喳的抢着跟他说,说讨小蓝对他们有多好又有多好,只要她答应的事,即便要费一点时间,她也都会做到。
但被频频称赞的谢小蓝已经羞到脸红透,双颊像是滚烫得快冒烟了。
直到半个多时辰后,两人再度坐上马车要回山庄时,她的脸仍是红的,偏偏万昀泰含笑的黑眸一直盯视着她,她终于告饶,“你在看什么?”
“我发觉你比我这个城主还厉害,帮人帮到这儿来了。”他的神情有佩服也有赞赏。
“之前这院落里有个小女孩,走了好远的路到城里乞讨,我给了她包子,她硬咽着说还有好多人都饿着肚子,我可不可也给他们一些包子?我才跟着她来……”然后,她发现了生活比她更困苦的人,也才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怨天尤人。
他叹了口气,“说来,我这城主当之有愧,竟不知道这些废弃的黄土屋里还住了这么多生活困苦的百姓。”
“不怪你,他们属于蜀淮县的百姓,原本在一家收容他们这些老弱妇懦的老房子生活,但老房子的老爹因病走了,他儿子将他们全赶走,他们一路乞讨流浪,直到两个月前才到这里住下。”
原来如此,他明白的点了点头。
“他们老的老、小的小,没本领又没本钱,而我,只有大娘久久才给一次的薪俸能帮忙。”她愈说,眼中的渴望愈盛。
他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再问了细节,他得知这些穷苦人家全分住在那几间废弃的黄土大杂院内,由年纪小的到街上乞讨,再回来分食给年老的,仅有一、两个年轻气壮的人去找零工做,但揽的钱也极为微薄。
虽然是邻县居民,但他既然看见就不能坐视不管,何况蜀淮县知府不是清官,声名狼藉,民怨不少,这也是有更多的百姓往崇元城来谋生的另一个主因。
“我会派人过来辅导他们栽种一些较易采收的蔬果,或是做些较不吃力的手工,挣得工钱,温饱至少不成问题。”
她露出一笑,“太好了!谢谢你。”
“不必谢我,你的酒若是酿得不好,我一样公事公办。”他故意这么说,不想她心里有负担。
“什么意思?”
“做不好,你就得赔偿,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了。”
“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很努力的!”她才不会让他瞧不起呢。
“我就等着你说这句话。”他笑道。
见他笑了,她心弦一动,某种说不出的甜蜜滋味在胸间蔓延开来,她忍不住苞着笑了出来。
他匀起嘴角,凝睐着她的眼睛慢慢笑成弯弯的月。
车内,有股暖昧的气息悄悄蔓延……
那日,当万昀泰在翰福粮行为谢小蓝挺身而出,还一起乘马车前往城郊后,些关干他们两人的蜚语流言竟在崇元城的大街小巷里悄悄的传开来。
玄武山庄里,庄妤如脸色铁青的直往儿子的书房走,身后还跟了两名丫鬓!
不可能!她儿子怎么会跟谢小蓝在一起?她连想都不愿意想!
为了崇元城的繁荣富利,儿子做事努力、知人善任,还将南方的农具制造、纺织、造纸、制陶等工技设备带来北方,让这里的百姓学习,从中得到更繁荣安定的生活。他尽力治理这座城,让百姓的生活愈过愈好,他是一个这么优秀的人,怎么挑女人的眼光会这成差?
其实她这个当娘的也不是有门户之见,她知道,儿子七岁那年被掳,有不少前去搭救他的人都死了,其中都是年轻人或中年壮汉,因为他,有些孩子没了爹、有些妻子没了丈夫。
自此,他像是一夜长大,变得坚强,拚命练功夫,不准自己脆弱,把自己变得更好,并誓言代替那些为他而死的人照顾他们的妻儿,这些年来,他的确做到了,那些妻儿衣食无忧,孩子也有很好的发展,但他仍不敢松懈,持续努力着。
看他这样,她这个当娘的其实很心疼,才会想要他早点成亲,有个温柔蜿约的女人陪在他身旁,给他快乐,也能为他分忧解劳,是不是名门千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的品行。
所以,哪家的女孩都行,就是谢家的女儿不行!一个爹没有责任心、娘做人刻薄、大哥好赌好玩、大姐招蜂引蝶的家庭养出来的小孩,她光想就觉得自家儿子被骗了!
何总管刚从书房出来,就见庄妤如脸色欠佳的走来,就连他拱手行礼,她也没看见似的越过他,走进书房。
看来很生气?但气什么?何总管看向站定在门口的两名丫鬟,两人也不明原因的摇头,他只能先行离开。
书房内,万昀泰看着娘亲气呼呼的走进来,遂放下手上的笔。
“我说儿子,你可以不要那些画轴里的千金闺女,但你至少该找个才德兼俱、知书达礼、温柔娴淑,谨守闺女礼教……”
“娘,没头没尾的,你在说什么?”他不得不打断她的话。
她气得坐来,“外面传什么,我就说什么!你听我说,谢家人的名声真的不好,除了祖传的酿酒技术之外,毫无可取之处!”
听到这里,他大概懂了,毕竟他得出入商铺,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他多少也有耳闻。
但他觉得,那些都是废话!
看着儿子竟然在她哗哗念时,又拿起毛笔写字,庄妤如不悦的站越身,走到案桌前,“我说谢家儿子性好渔色,谢家大女儿爱卖弄风骚,至于小女儿更是爱占人便宜……”
听到这,他握笔的手一顿。
但对他突然的专注,庄妤如一点都不开心,这代表儿子对谢小蓝的确很重视。
她继续说:“谢小蓝在外面抛头露脸的,名声两极,也是个惹非议的人,为娘真不懂她到底哪里好?脸晒得黑黑的、人也干干扁扁的,还有一双不自卑都不行的大脚……
她话还没说完,万昀泰就听不下去了,“这就是娘所指的爱占人便宜?”他根本无法认同。
“我话还没说完呢,我亲眼见过她在粮行里斤斤计较……”她连忙将上回看到谢小蓝的恶行对儿子说明。
说到这,万昀泰不得不替谢小蓝叫屈,便将粮行老板的恶行说出来,且这也是他亲眼所见,娘亲应该会相信。
没想到庄妤如还是振振有词的说:“那可能是她联合粮行老板骗你的手段,不管怎么说,她是谢家酒坊的女儿,就是不变的事实。”
“罢了,娘已有成见,我说再多也没用,我先去办事。对了,还是跟娘说一声,我要办的就是你听说的--我跟谢姑娘乘马车往城郊,但做了什么没人知的事!”
“你--”
不管庄妤如一脸愤怒的样子,他已经起身离开。
其实这几日,他已经找了几名木工去整理那几间大杂院,这会儿,则要找几个农事较上手的人前去帮忙,而他也要亲身走一趟。
看着儿子离开,庄妤如简直快气疯了,虽然她一向就知道儿子不喜欢被管婿事,但现在有个谢小蓝,她这个当娘的也不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