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阎冥这样的改变,最开心的莫过于晋婆婆了,所以她特意来到炼丹房,看着那一锅热腾腾的药汤,走近他身边,小小声的说些心里话,“别再让秦乐喝事后汤好不好?我真的好希望她能替你生个娃儿。”
“不可能!”他没有半丝犹豫便拒绝,而后走到另一边的药材室,一连拿了好几样药材,像是黄苓、荆芥、麻黄、连翘等等,并在一本厚厚的册子上做记录。
她跟了过来,还想游说,“主于--”
“我从没打算当爹。”他丢下这句坚定的话,转身又往炼丹房走。
她摇头一叹,仍是幼时的阴影在作祟吗?
“没打算也没关系,顺其自然不好吗?就像秦乐,现在你看到她不也不排斥,天天只让她侍寝,也习惯吃她煮的饭菜了,等她怀上孩子,你也会习惯去当一个丈夫、当一个爹。很多事,都是习惯就成自然的……”她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的说着,完全没发现走在她前方的阎冥早将药材交给手下,先行回房。
没收到回应,晋婆婆定睛一看,发现炼丹房内压根不见他的身影,连忙问了一名仆人,“爷呢?”
“爷回寝房去了,交代事后汤还是得熬。”他忍住笑意回答。
闻言,她顿时垮下双肩。没想到他的心结还是无法打开。
此时阎冥神情凝重的步出假山洞口,往花园亭台走去。
习惯会成自然?其实,晋婆婆说的话,他全听进耳里了,只是需要再想想。
第4章(1)
晚膳,他一如过去数日与秦乐同桌,云雨过后同床共眠。
这一夜,他并没有好眠,因思绪太过烦杂,但总的来说,就是“习惯”的问题。
他习惯了与她同床共眠,好远离恶梦纠缠、他习惯让她亲手整理房间、习惯从药材充塞的炼丹房回来时,能在空气中闻到她专属的淡淡香味,他甚至习惯她为他准备衣物、料理三餐……习惯让她自由进出寝房。
无庸置疑的,他正对她上瘾,而她身上的谜团他却没有解开分毫,反倒是心快被她收服……这令他很不安。
一夜难眠,他凝睇着枕靠在他怀里沉睡的秦乐。
她真把他当成今生的依归?还是,只想证明天下第一美人的魅力果真不凡,连他这名活阎王也沦陷?!
总觉得她不简单,却找不到半丝破绽,他又沉溺得太快,实在不寻常,而当初为了找答案,他对自己太有自信,才让她肆无忌惮的离自己的心愈来愈近……
绝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一旦他让自己的心完全沦陷,她将成为他的第三个弱点,除了她极可能会深陷危险外,他不够冷血残酷便成就不了大事,一旦有善恶之念、有恻隐之心,他的娘就可能得在冰棺里永远沉睡……
这一波波繁杂而沉重的思绪将他压得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他突地起身,下了床杨,随手拿了衣服--
这一连的骚动让秦乐立即苏醒,一见他在更衣,她连忙下床要伺候他着衣,他却摇头,径自穿妥。
“怎么了?”她察觉到他不寻常的淡漠。
他轻描淡写的道:“接下来几天你不需要忙膳食的事,我在炼丹房内吃住。”
她一楞,“你也不回来睡?”没有同床,他焉能睡得安稳?
“不行吗?”他冷冷横她一眼。
她忙摇头,“不是--”
“不要以为我天天与你同眠是对你有眷恋,纯粹是因为可以好好入眠而已,更何况,我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色鬼,与女人相比,丹药才是我最在乎的!”
这一席话本该说得理直气壮,他却发现自己竟然心虚起来,同时,一般怒火更从胸臆间窜了出来,这并非无明火,而是对自己生气的怒火,只因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懊死!他绷着一张俊颜,快步离开。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早听闻他的脾气阴晴不定,这下还真是见识到了。
天朗气清,一连三辆马车哒哒前进天堂山,在车夫亮出拜帖后,山庄大门缓缓开启,马车迅速进入,随后杜森下了车。
总算也让他见识到处在飘渺云雾中的汉阳山庄长什么模样了。
华丽宏伟的议事厅内,杜森正不住朝四周探看着。虽然听闻曾来此的父亲提到山庄的金碧辉煌不输皇宫,但总是眼见为凭,此刻看见光可鉴人的原石地板、雕梁画栋,窗外看出去的造景花台水池,树影、云影倒映,真像是人间仙境。
而厅堂内处处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古画,难怪父亲要他准备五大箱金子外,还得带另一份贵礼,直言,如此一来他才有机会将秦乐带走。
一想到他最心心念念的天仙美人秦乐,他的心顿时就有些不平。
皇上不理政事,贪图享乐,所以各宠臣投其所好,自各国各地买来许多美人贡献,但新鲜感一过,皇上又是兴致缺缺,便有人将主意打到天下第一美人秦乐身上,但碍于她出身烟花楼,没有宠臣敢进献,就怕惹来争议。
直到月前,父亲与皇上对饮时,皇上酒后吐真言,对名闻遐迩的江南名妓之女秦乐早有意思,可见他对秦乐大动作的追求,也就不好出手,毕竟万人之上的皇帝若跟一个宠臣之子抢一个女人,着实难看!
为此,父亲要他退让,还强调只要将秦乐送给皇上,龙心大悦下,他就能压过京亲王,成为皇上最重视的亲信,日后飞黄腾达,还怕没有天仙美人入怀?
“少爷,阎爷来了。”
身后小厮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他立即从座位上起身。
阎冥深居简出,能见其真面目的没有几人,而听闻他相当年轻俊美,他便起了比较之心,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诩是世上少见的美男子的他跟阎冥一比,还真是差了一大截!
他一袭圆领黑袍衬起挺拔身形,配上那难以形容的气势,一出现,一股骇人的摄人气势瞬间就笼罩室内,让人不寒而栗。
阎冥一双黑眸冷冽的盯视着楞看他的杜森,“杜少爷远道而来,该不是为发呆而来吧。”
“呃,是。”杜森尴尬回神,连忙敛敛心绪,拱手道明来意,“我奉我爹之命,希望爷看在过去合作多回的良好关系上,割爱让我带秦乐离开。”
他的目的,阎冥并不意外,在看到手下给他的拜帖时,他才想到三个月前,他亲手所批的内容,只是,现下的心态已然不同……
见他连看也没看那些金子一眼,杜森连忙又道:“当然,我爹有交代,若爷觉得这些不够,不论要什么代价都尽避说,当然,还有另外一样礼物,希望爷能喜欢。”杜森朝手下使了个眼色,一名手下立即走上前来,捧起一只雕刻精美的长木盒,杜森接过,打开--
里头放着龙王角,这是一株外形似角的药草,是一味可遇而不可求的药引子。
真的很聪明,金山银矿也许还动摇不了他,但这味药的确很吸引他!
见他嘴角一扬,杜森面带阴沉邪笑,果真投其所好有了效果,他爹真的很厉害。
“来人,去请秦姑娘出来。”阎冥突然开口。
“是。”
索先跟郑尹拱手后退下,动身去请秦乐。他们永远也不明白这个难以捉模的爷在想什么,这几日对秦姑娘似是刻意避开,吃住大多在炼丹房内,虽然,她煮的东西也是由晋婆婆加热后再送到里面,但两人还是没见到面啊。
难道,这会儿爷已准备出让?!两人不由得都替她担心起来。
一会儿来到自晴楼,索先说明来意。
“爷要见我?”秦乐又惊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