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放下他,躲到窗后,再从窗间缝隙数一数那些灯火,竟然有二十多个,再定眼一瞧,是一群骑着高大骏马的黑衣人,他们人手一支火把一路往这里策马而来——
看他们的距离,不就是准备走上那老旧的木桥吗?她柳眉一皱。糟了!危险!
她直觉的想出去示警,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在他们二十多人策马上了那座连接两座山峦的吊桥后,桥身就开始摇摇晃晃,即便他们察觉不对,但桥面不够宽,根本无法调转马头,再加上多匹马儿们不安的踏步嘶鸣,不堪其重量的吊桥终于承受不住的断裂,那些人马及灯火坠入山谷迅速消失,四周再次陷入一片雷雨轰隆的漆黑之中。
“天啊!他们全落入山谷了……”她双手环抱着身子、全身因惊惧而发冷。
“是吗?老天……老天有眼……”男人虚弱的冷笑一声。
“你还好吗?”她皱了皱眉,随即蹲询问。
“不……不好,我……我中了迷药,全身……无力,就快要、快要失去……意识了……”他是为了逃命而一路硬撑的,而今,那些追杀他的人都坠下山谷死了,一松懈下来,整个人就昏昏沉沉,身子也开始发抖。
“不行啊,你全身又湿又冷的,至少在昏倒之前要换衣——喂!喂!”
她一连叫了好几声,双手模索到他的脸上,轻轻的拍打着,但他完全没反应。
怎么办?惨了!
他浑身湿透,这会儿强风还是呼呼的透过窗缝窜了进来,他肯定会染上风寒,可是,男女授受不亲……
不管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此刻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
她深深的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是为了救人后,俯身模索着他已频频发抖的身子,困难的替他月兑去了衣物,并顺手将她模到的一块玉佩放到桌上,再使尽吃女乃力气的将他拖上了床,伸手拖过被子要为他盖上,才发现靠窗放置的被子也被喷溅进来的雨水弄湿大半,不得已,她先为他盖上那半边干的,再连忙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要拿她的被子,但她的房间更惨,床上被子已湿透。
好吧!她只能再模黑回到她爹的房间,从她爹的衣柜抽屉拿了干净衣物,迟疑了一会儿,回身走到床边,盖在男人身上,她心底庆幸一切都是在黑暗中进行的,不然,她可没有胆子剥光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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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暴风雨过后,一地的残枝落叶,但天空湛蓝,绵延山峦是一片动人的清翠,像被洗净。
滴、滴、滴——
左斯渊被一声声雨水沿着屋檐滴落的水滴声给唤醒,他缓缓睁开眼睛,随即蹙眉,看着洒落一地阳光的老旧屋子,这才想起昨夜的事——
他试着要坐起身来,却发觉身子沉重无比,他垂首一看,发现自己全身竟是光溜溜的?!
就在此时,房门打开了,一身粗布素服的韩薰仪端着一盆温水走进来,而一切的一切就发生得那么刚刚好,左斯渊正巧拉开身上的被子、衣物,身无寸缕的下了床,看个正着的她脚步顿时停下,屏住了气息,傻愣愣的瞪大眼注视。
好、好强壮厚实的胸膛,好、好结实的腰!她的目光再呆呆的往下溜,定住。
左斯渊沉默的挑起浓眉,俊美脸上带了点兴味。他知道这女孩是自己的恩人,昨夜的一道闪光,让他看清楚这张纯净而美丽的年轻脸庞,尤其那双澄澈的水翦明眸就连在黑夜中也闪闪发亮,然而……
虽听闻不少救命之恩是用以身相许来回报,不过,她会不会看太久了?
“昨晚谢谢你了,但——应该看够了吧?”
乍闻他低沉的嗓音,韩薰仪倒抽了口凉气之后,猛地抬头,一对上他含笑的黑眸,她羞窘不已的急急转身,却因为动作太急,盆里的水泼溅而出,但她可没时间在意,“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还昏睡着,我、我昨晚什么也没看到,刚刚也不是故意要全看光了……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
天啊!她手足无措的端着水盆,一张粉脸涨得红通通的。她看过爹打赤膊,也看过村子里的孩童光着身子到处跑,但刚刚的那一眼,可是货真价实的男性,长得也太……她的心怦怦地狂跳,还诡异的有些口干舌燥!
“姑娘,我的衣服……”左斯渊提醒她。
“呃,你的衣服还没干,你可以先穿我爹的衣服——可能小了点,呃,就在你后面的柜子里,昨天因为你的衣服全湿了,所以我才月兑你的……呃,总之,你清醒了,可以自己穿。”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声。
他看着她僵硬的背影,突然觉得想笑。
“还有,请你千万别撑坏了衣服,我爹很讨厌我碰他的东西,尤其是那些衣服,那是绝不能弄坏的,因为那是我过世的娘一针一线亲自为他缝的……”
“我会很小心。”隐约察觉她话里浓浓的担忧害怕,他浓眉一蹙,莫名的为她感到不舍起来。
她仍背对着他,听到身后拉开木柜的吱吱声,还有穿衣时的窸窸窣窣声。
“你可以回头了。”左斯渊总算衣可蔽体,他微笑的望着始终动也不敢动的陌生女子。
她这才僵着身子,缓缓转身,也才敢大方的打量他。
他的发丝微微凌乱,下颚有着微青的胡髭,但一点也无损他的魅力,他长得真的很俊,即使她爹的灰色长袍穿在身材高大的他身上是那样不合适,露出一大截的手臂,还有一小截小腿,但在她眼中,他仍俊逸得令她屏息凝睇。
他突然朝她走过来,伸手欲接她已端了许久的水盆,可她还傻乎乎的抓紧紧,一双眼眸痴痴凝视。
见状,左斯渊直想笑。他这副五官深具魅力,对女人有着难以形容的吸引力,这件事他一向清楚,所以,为免招蜂引蝶,他惯于淡漠,可面对她,他似乎冷淡不起来,也不讨厌她的欣赏。
“我要——”他做了一个洗脸的动作。
“啊?喔!”她回过神,粉脸一红,急急放手。
但他尚未接过,于是“砰”的一声,木制的水盆就这么坠落,砸到他的脚,他痛呼一声。
“对不起!”
她又急又慌,急着向前察看他的脚伤,正巧,他也弯身低头想察看,“叩”的一声,两颗头又撞在一起,她痛呼,他也申吟,但这场混乱还没结束,她抚着撞疼的额头,急急的要退后,没想到又踩到水盆,整个人又往后倒,他直觉的向前拉住她的手腕,猛地一拉,她一把撞进他的怀里,气喘吁吁,惊魂未定的。
这一团乱让她是头昏脑胀,但这胸膛好温暖宽厚,好舒服——
天啊!意识到自己贴靠的是男人的胸膛时,她一张粉脸瞬间又涨红,急急的又要推开他,但这一次,他死命抱紧了,嗓音很无奈,“暂时别急、别忙、别动,我此刻身体重、头也疼、脚更疼。”
她很愧疚,很明白,几乎全拜她之赐嘛,但两人这样不会太亲密了?
“我要放开你了,你别慌、别忙,别再踢到木盆了。”他耐着性子道。
韩薰仪尴尬点头。
在他放开她后,她缓缓的、小心的倒退一步,慢慢的蹲子,小心翼翼的拿起脸盆,确定一切安全后,她困窘的朝他笑了笑,“我、我再去端盆水来。”
她转身就走,但他的示警声也同时响起,“小心!”
“噢~”来不及了,她的额头跟不知何时又被风儿半掩上的木门玩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