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王爷至此想必很庆幸,不然有我这等没骨气的半子,也丢王爷的脸不是吗?”铠斳倒是很能自嘲。
杜穆黑眸倏地一眯,胸口怒火沸腾,“行!你真的很行!老夫佩服!”语毕,随即怒甩袖子而去。
真是给脸不要脸!他堂堂一个王爷之女都送到府上了,这小子倒嫌弃,将人轰出去不说,还大大方方的在京城表演自己能当妻奴到什么程度,把他的老脸都丢光,涵英更是羞怒到连大门都不想再踏出一步,哼!简直欺人太甚!
见杜王爷怒气冲冲的走人,听皇命戒备的御前侍卫们暗松了口气,因为皇上可是交代了,真打起来两边的人都不准伤到,但刀剑无眼啊,能不气冲突是最好。
铠斳嘴角噙着笑意,大步进入殿内。
乾隆一身金黄龙袍,端坐在龙椅上,一颔首,殿内侍卫立即明白的退了下去。
威吉、威良见状,也连忙行礼退出。
铠斳走上前,甩了下箭袖,单膝跪下,“铠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行了!你何时如此重礼教了?”乾隆捻着胡子笑看他起身,指了一旁的座椅。“坐吧。”
铠斳听命坐下,“皇上找我有事?”
“你没遇见杜王爷?”
他点头,“遇见了。”
“他一状告到朕这里来,说涵英都愿意纡尊降贵下嫁给你这个花名在外的贝勒了,你却还嫌弃,还大谈他的祖先可是立下赫赫战功,是跟着皇太极打出大清江山的大功臣……”乾隆说着一副头疼的模样,“他说了一堆,就是要朕主持公道,下旨让涵英当你的正室、叶雯当侧福晋,但被朕打了回票。”
他勾起嘴角,“谢皇上,皇上圣明。”
乾隆摇头,“但在杜王爷的眼里,可不是这样。朕说你是『皇家御用三少』里最声名狼藉、风流花心的纨绔子弟,做事漫不经心,能成为三少之一只是因为你跟东方紫、祁晏是挚友,所以才勉强纳入,不然在他人眼中,你可没做过什么正经事。”
“是没有,不学无术就是我的强项。”他自我解嘲道。
乾隆忍俊不住一笑,“你我都知道这只是障眼法。不过最近到底怎么回事?听说你疼叶雯疼得过火,还没娶进门就开始当妻奴,也因此让杜王爷父女成为京城笑柄?”
“看来八卦传闻也传到宫中来。”
“没错。”
乾隆对铠斳拉着叶雯上烟花楼只为平息她的妒火,还有他对她相当溺爱,天天形影相随,买的或吃的一切以她喜好为先的事也都如数家珍。
“喏,皇宫内忧外患、争权夺利、勾心斗角,朕坐卧都不安宁,现在连儿女情长的事也来烦朕。”
“皇上辛苦了,铠斳感到很抱歉。”
“罢了,你别掉以轻心倒是真的。你如此大动作的惹火杜王爷,我看也是有原因的吧?”
铠斳扬唇笑道,“知我者皇上也,我将涵英轰出去,确实有原因……”他将她推小芙蓉入莲池,还有对叶雯的威胁一一道出,“……当然,涵英不会向她阿玛说实话的,就算我跟杜王爷说了实情,他也只会认为这是推卸之词,可无论如何,他千不该万不该找人来刺杀我——”
“什么?!你确定是他的人?”
“反皇党的名单我们尚未得手,自然无法堂而皇之的去找杜王爷对质,但我确定是他找来的人。不过皇上无须担心,我没事儿。”
乾隆的脸色变得凝重,“反皇党的前身就是反清复明的余党,他们在各地都有活动,各地方官员也都有奏章快马送来,你那两名好友最近怎么没有消息?”
他蹙眉,“没消息代表坏消息,就是他们忙着追踪查缉。”
“你倒很了解他们。唉,朕身边若是能再多几个像你们可以私下替朕办事的人就好了。”乾隆吐了一口长气,“就朕得到的消息而言,不少军政大臣都越俎代庖的替朕假传圣意,或是瞒天过海在铲除异己,以为天高皇帝远,朕无能为力。”
“铠斳知道,像是沧州有蝗虫之灾,收成不佳,但碍于要缴付官粮,该区地方官不愿落后,于是强迫农民缴税。”
“没错,好在你们将消息送进宫来,朕才能令东方紫带着朕的口谕免征官粮,待下回丰收时再向农民酌增税收,用良政免了一场民怨。”
“皇上日夜勤于政事,为民所苦,乃百姓之福。”
闻言,乾隆那张威严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不枉我将你留在京城,要是东方紫跟祁晏,两人谈正事都硬邦邦的,连点谄媚的话都不会说……这样吧,既然你对叶雯有心,朕下旨指婚?”
“谢皇上,不过臣不想以皇旨逼婚,希望靠自己的诚意得到佳人首肯下嫁。”
“好吧,你说不用就算了,这趟找你来,原想为你指婚的,朕听闻叶雯到现在还不肯点头呢。”
原来他的无能已上达天听了,铠斳苦笑地拱手作揖,“谢皇上关心,我有把握,她快点头了。”
“哈哈哈……是吗?太好了。唉,朕尽避后宫嫔妃如云,却无一名红粉知己,相信你如此用心,她定是朵解花语,惜之。”
“遵旨。”
铠斳贝勒回到府上时,已是夜幕低垂,管事立即来报——
芙蓉格格骑马玩得乐不思蜀,所以会在山上别庄小住一晚,明天一早才回来。至于小乔夫子,几度想出门,却因为两名丫头奉贝勒爷的命说要跟着,因此打消了念头,但早早用了晚膳、沐浴梳洗上了床,还交代不要任何人来吵。
谁敢吵她?不也是只有他而已。
铠斳莞尔一笑,“我明白了。”
“爷要先沐浴?还是我先去备晚膳?”管事再问。
“我先沐浴,你备你的晚膳,不用多。另外再替我准备两壶酒,晚一会儿送进东厢。”
“呃……是。”
第8章(2)
避事离开后,铠斳随即进到浴池,在小厮的伺候下褪去衣袍、单衣,进入热气氤氲的温热浴池里。
他几乎可以肯定她要落跑了,但他怎么可能让她跑?她已钻进他的心坎里,生了根、发了芽,每次想跟她在一起的想望都变成了养分,灌溉爱苗滋长。
回想过去女人看到他,就像见到一块上等好肉,他虽不致沾沾自喜,倒也因此多要了几名侍妾,在外风流,也是为了符合自己给外界的形象。
然而在她出现后,这样的感觉已消失,他一点都不想再自由的游走于温柔乡。
甚至,过去他只要与女人燕好,因为不打算留后,她们都必需喝下避妊的汤药,但是因为她,他想要一个孩子,是她为他生的小娃儿。
近日来他这么努力练习,就是想成为一个疼老婆的小妻奴,怎么她却仍急着想跑?
看来,他只能让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她不从也不成。
带着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铠斳净身沐浴完,穿上袍服回到厅堂,简单的用完晚膳后,即往东厢院而去。
她的寝室里只有小小的烛火,管事时间算得准,已备来两壶酒,他主动接过手,示意两名丫头守在院前即可,别让任何人来叨扰。
有酒,又还有这暗示的话,丫头们粉脸红红的应声退下。
避事则忍住笑意跟着退。主子对小乔夫子的耐性已经超乎他意料之外,近来也几乎不沾,如今主子终于要打破两人的关系,这也是一件好事。
房内突然响起敲门声。
韩小乔尚未睡着,但她也不想应声,一得知铠斳贝勒进宫,她顿时觉得肩上像被压了好几斤重的石块,就快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