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站立不动的她突然摇晃一下,他看见她勉强的拿剑抵在地上,撑住她摇摇欲倒的身子。
同一时间,他发现自己的心微微抽痛一下,不禁皱眉。明明是演戏,但看着她神情如此痛苦,又浑身是血,感觉真的很不好。
接下来的一场戏,是特殊道具的箭矢射到她身上,她双手抓住那支箭,吐血跪坐地上,眉宇间仍有着坚毅的神态,在停顿三秒后,她缓缓低头,像是咽下最后一口气,僵立不动。
他的胸口莫名的一紧,几乎快要无法呼吸,好像看到她在他面前死去一样。
突然,导演大喊一声,“卡,好,太棒了,来,请女主角来补几个特写镜头!”
比欣羽很快的起身,将手上的断箭交给工作人员,退出镜头外。
女主角快速就定位,化妆师已在她脸上画上受伤的特效妆,她就负责露出一些中箭后的痛苦神情。
比欣羽走到摄影机后方,就听到一些小小的谈论声,这才注意到棚内有不少人,包括其它临演的目光都看向同一个方向。
她好奇的也转过去,眼睛顿时瞪大。他、他怎么进摄影棚!
由于谈论声越来越大,也引起女主角的注意,目光跟着移到该方向。
蓦地,她的脸上出现难以置信的惊喜,忘了导演正在取镜,她竟然开心的冲向前去,“孙斯渊先生,你来探我的班吗?”
“卡卡卡!”导演火冒三丈猛摔剧本,但马上被副导拉住手,“她是不能得罪的啊,这出戏就靠她这个拿过大奖的卡司来撑,把她气走了,我们就麻烦了。”
导演低咒了一声三字经。
懊戏的女主角仍站在孙斯渊的面前,双眸闪闪发亮。
相形之下,他仍是一贯的淡然神情,但几天前,他才在一个晚宴上遇到她,当晚她就对他纠缠不放,惹得他差点动怒。
“抱歉,我只是来找一位‘旧识’,我们还有急事,先走了。”
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他一把走上前,扣住呆愣的谷欣羽的手腕就往棚外走,女主角立即追上来,庆幸的是,她让助理给及时拉住回去补镜。
走出棚外,谷欣羽看着他放开的手,忍不住问:“你认识女主角?”
他抿紧了唇,“这不重要,因为你一直没接我电话,我才找来这里。”
没空聊八卦?也是,时间就是金钱。“我上场了呀,怎么接?我的手机转震动,一直贴着我的腰侧震动,害我差点笑场—”
话刚说完,手机又震动了,她连忙从铠甲里掏出来接听,“嗯,我知道了,我马上到!”她很快的结束通话,愧疚的看着孙斯渊,“抱歉,我得回摄影棚替班了,因为另一个临演闹肚子痛不能上场,你快把文件给我签一签,我必须赶紧去换掉这身军装。”
“你似乎没听懂我的话,签名前,还有些事要谈,才能拟定文件。”
她一愣,“呃……不必那么麻烦。”
“你去梳洗,我去把车子停在大楼前。”炯炯有神的黑眸闪动着不容辩驳之光。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的霸道,但这样的神态很吸引人,女人,还是喜欢有魄力的男人!
第2章(1)
孙斯渊坐在驾驶座上,看到快步走出电视台大楼的谷欣羽。
她的穿着很轻便,蓝色帽子,贴身牛仔裤,看起来就像个大学生,纯真动人外,婀娜多姿的身材也颇令人产生遐想——
遐想?不悦蹙眉。他在想什么?
叩叩!比欣羽突然敲了车窗两下,接着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不介意的话,可否顺道载我到阳明山,一边谈你要谈的事?”
他抿抿唇,没说好或不好,但他转了方向,是朝士林走,她朝他嫣然一笑,“谢谢。”
他很快的瞟她一眼,目光又回到正前方,“你所谓的工作就是当临演?”
“是。”
“不是玩票性质?看起来不是很好赚。”她在他面前前吐血身亡的情景还很鲜明,光是回想,他就觉得胸口发闷。
她点头,“对,虽然不好赚,但是机动性较强,薪水也比一些打工高。”
“你为什么需要这样的工作?”
“你真的想知道……”她一开口就知道自己错了,他给了她一个“废话”的冷眼。这男人发达了,脾气似乎没有她她印象中的好。
“好吧,霍爷爷住院一年了,而他以为自己在帮中的地位还在,也误以为帮众依然对我恭恭敬敬的,但错了,一切全变了。”
她好心的省掉他问问题的时间,主动将这几年的变化说给他听。
霍爷爷在四年前,突然在加拿大的住家倒地,这一倒,帮中人就开始蠢蠢欲动,几个较好的地盘,众人抢着要各据山头,因为霍爷爷的病情不乐观,一些资深堂主就召开帮务会议,迳自分配所有地盘,因为怎么会都没人满意,经过几番枪械争斗,才终于平息。
“第一年就这么过了,他们还是会到医院跟霍爷爷嘘寒问暖,尊重他的一些意见,但到第二年,这些人的势力稳固了,对霍爷爷相对的也变得冷漠,我曾经透过郭叔跟吉叔,请求他们来看看他,甚至到最后财务吃紧,也请他们伸出援手,却得到有条件的无情对待,只要我愿意陪睡几晚……”
说到这里,孙斯渊注意到她眸中有泪光,但是她眨眨眼,硬是将泪水逼了回去,深深的吐了一口长气,“我们最后选择求人不如求已,在郭叔跟吉叔倾其所有的帮忙下,我们回到台湾,黑旋帮的发源地。”
“霍爷没说什么?”
“没有,因为我们跟他说,在美、加,太多人要倚赖他,动不动就想请求帮务,他不能好好的静养,才选择回到台湾。”
“我以为这两年黑旋帮在台湾也有一些生意?”
“是,我也听说了,但是霍爷爷不知道,他没有权力,也没人在乎他,我跟两位叔叔则说了无数个善意的谎言来骗他。”
她深吸口气,将目光移到窗外的车水马龙,开始谈起霍东维的病情。
“霍爷爷脊椎有肿瘤,虽然是良性,但就快要压迫到神经,一旦压迫到,极可能造成瘫痪,只是,他已年过七十,年迈体衰,再加上脊椎不时发炎,得长期躺卧在床上。”
“为什么不积极治疗?像是动手术切除肿瘤?”他问。
“霍爷爷太相信一名会计师,把所有的资产都交由他投资管理,结果霍爷爷一倒,就有人找上他,为了不吃子弹,他暗中做了资产转移,让霍爷爷在一夕之间变得一无所有。”
越说越沉重,她叹了一口气,“除了钱是一个问题外,手术还是得经过专业医疗团队的评估才能动,可一来他年纪太大,还有一些慢性疾病,万一……失败,也可能失去他。”
他注意到她的眼眶微湿,但她很快的又转换心情,微微一笑,“至少,他现在很好,我不要胡思乱想。”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跟他认识的女孩很不一样,更独立、更坚强、更乐观,也更令他难以捉模,因为她是最有权利向他要求的女人,至少,他的身份证配偶栏上登记的仍是她的名字,她谈离婚也可要求一大笔赡养费,但她什么都不提……
这究竟是放长线钓大鱼的手法?还是,她是真心要跟他切断名存实亡的婚姻关系?
“既然钱是一个问题,我们就谈谈赡养费。”他开门见山。
“不,你是被迫娶了我,认真说来,该得到精神赔偿的是你不是我。”说到这点,她的心就沉重了。
“你还知道我是被迫的。”他忍不住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