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头,在车上他已经一再拒绝了,她怎么就是不死心?直视着这张美丽容颜,他反问:“我看来是像需要妻子壮胆的男人?”
换她摇头,“当然不是,可我是好心……”
“暂时先放手吧。”他总不能做什么都让她陪着。
“我们是夫妻……”
“赛儿,如果说以前的我太懦弱,你是不是也要负起部分责任?”
她咬着下唇勇敢直视他,“你的话不公平。过去是因为你太唯唯诺诺,总是求我陪你跟进跟出,不然你不愿走入人群、不愿去巡视皇甫家的产业……”
“但我已非昔日的吴下阿蒙。”他直接打断她的话。
戴允浩明白她是担心、关心自己,也有些感动,但他们之间最好别涉入太多情感,他一直要自己保持着这样的理性。
赛儿眼一黯,是啊,他这阵子的表现多么抢眼、多么优秀,他成了一个不再需要她瞻前顾后、独立自主、处事果断的男人了,她应该为他感到高兴的,这不也正是她的希望?
可为什么她却感觉很苦涩。心里还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失落?
他灼亮黑眸凝睇,眼神里有着朗朗青天,吸引她沉沦……她被迷惑了吗?她沉沉的吐了口长气,“我知道了。”她会学着放手。
朝他微微点头,一转身,她在两名丫鬟的随侍下往另一边热闹的街头走,他则跟着另两名随从往杜大人的府邸去。
蓦地,街上开始一阵骚动,尖叫声此起彼落。
“快让开,快!”
“小心!我拉不住了,拉不住了呀……”
“啊!痛……”
尖叫声和马蹄声?戴允浩直觉回头,见到一匹高大骏马在行人摩肩接踵的街道上奔驰,有人闪避不及被踹倒在地,撞倒了卖盘子的摊子,一下子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而那匹气势汹汹的马在众人的闪避尖叫声中,竟还直直的往赛儿冲过去——
他脸色大变,拔腿就往她的方向冲,一面大吼,“快闪开!”
赛儿也听到许多人的尖叫声,也看见冲来的马匹,可是众人匆匆闪避,东撞西撞,还有人撞倒了又塞成一团,路面就这么大,她根本无处可跑。
“主子,小心啊!”
两名丫鬟和赛儿被突然冲过来的人群冲散了,但她们两双眼睛直盯着主子,心急如焚的只想把旁人给推开,挤到主子身边保护她,偏偏众人又挤又喊的,就是开不出一条路来。
一阵推挤、一片混乱中,马蹄声已来到赛儿身侧,她闻声一转头,竟见马儿就在身边。
受到惊吓的马儿仰头嘶鸣,抬高了前腿,她悚然一惊,若是这脚踢下来,那她?
她脸色忽然一白,明知要逃,双腿却软了。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冲了过来,抱住她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及时躲开马儿的一脚。
戴允浩抱着赛儿滚倒到一旁,紧紧的将她护在自己温热厚实的怀里。
“没事吧?”他拉起她一同站起身,担心的问着,在看到她差点被马踢中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她怔怔看着他专注关切的眼神,着实无法克制的怦然心动,痴痴凝睇着他。
“吓傻了吗?赛儿?”见她一语不发,他又问。
她眨眨眼,轻喘口气,这才回魂。一颗心仍旧激荡,她羞赧的点点头,“没事,我没事。”
他总算大大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竟额冒冷汗。
两名丫鬟也急急从人群里冲了过来,“主子,你没事吧?”
“嗯,多亏了皇甫斳……呃,驸马。”赛儿看他的眼神更羞涩了。
此刻,旁边传来路上百姓们的交谈声——
“那匹马儿被围起来也没用,没人敢上马背?”
“找个有功夫的人上?”
“不成,那匹马尚未被驯服,有功夫的没用,要有马上功夫的才成。”
几名男人大声嚷嚷着,但更多人拿了一些绳子什么的东西,想把那匹闹脾气的红鬓烈马围起来。马主人说了,谁能让马儿安静下来,让他带走,赏银五十两。
只是目前众人虽想要银子,却尚未有人敢靠近那匹马。
戴允浩是不会武功,但他热爱骑术,马上功夫了得,在二十一世纪时还曾是马术协会的理事长,更曾参加过马术竞赛,是拿过金牌的佼佼者,这匹烈马完全勾起了他挑战的兴致。
他深吸口气,专注的看着浮躁踱步的马儿,在观察一阵子后,突然揪住缰绳飞快的上了马背。但尚未坐稳,马儿已撤腿狂奔,刻意要甩下他,于是他人就这么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的,看来十分危险。
见状,赛儿吓得捂住嘴,脸色发白。他疯了吗?
围观民众也吓傻了,虽然耳闻这个驸马变得不一样,可他们也当那是传闻,没想到此刻他竟真的不怕死的上了马背?
戴允浩试着掌控马儿,他知道马儿刻意上下的晃动是在测试他的能耐,这是一场人马之间的战争,谁撑得久,谁就得到主控权。
见驸马爷一脸沉着、稳坐马背后,两名丫鬟也有了心情说话。
“公主,驸马好像越来越行了。”
“就是,没想到驸马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不仅丫鬟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放下心来的赛儿也有同感。她屏息的看着他在马背上颠簸起伏,额上虽然因为驯马而冒出汗珠,但在暖暖的春阳下却更显英姿勃发,那股俊俏英武的模样,不知在瞬间掳获多少姑娘家的心。
她的心跳莫名变得急促,身子突然热了起来,只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这就是所谓的悸动吗?
一直到他成功安抚胯下马儿,下了马背,将马牵给马主人,拿走五十两后,路人们大声叫好。
赛儿仍然怔怔凝睇他,四周议论声更是不断,有人甚至交头接耳的说过去的皇甫斳如何窝囊。
养马的老汉声音拔高,“什么人骑什么马,这匹神驹可是会找主人的,驸马爷若是个软弱无能的人,绝不可能驯服得了刚烈的马儿!”
这一说,倒是引来很多人的点头附和。
“没错,主子刚烈才能制服野性的马儿,看来驸马爷那一摔后,真的不同!”
戴允浩懒得理会那些耳语或赞美,迳自往赛儿走去,将他卖命挣来的五十两放到她手上。
赛儿忍不住笑了,一双美眸熠熠发亮,一张美丽的脸也是发亮的,她心中对他有着满满的激赏与崇拜,第一次很高兴他是她的丈夫。
直到这一刻,“丈夫”这两个字,在她心里才有了真实的甜蜜感。
第4章(2)
因为公主受到一点惊吓,所以已没心情买胭脂水粉,希望跟着驸马来到杜大人的府上喝个水,压压惊。
当然,这是赛儿自己的官方说法,戴允浩心知她苦于找不到借口巴着他,现在刚好有机会,自然不会错过。只是方才那一吓,他也不想再见她出什么意外,跟来也好。
杜大人的府邸相当豪奢,不管是大门前两尊大理石狮还是精致的院落、屋内的摆设,皆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而杜府占地广阔,院中松柏参天,还有一大片青翠绿地,景色极好,再加上位置位于城中闹中取静的静巷里,莫怪乎杜大人会在皇甫斳的父亲尚未逝世前,就一直以借住为由占住这里不放。
这会儿,豪华的正厅内,戴允浩、赛儿与杜大人三人同坐。
杜大人一头灰白发色,看来雍容非凡,年约四、五十岁,有股熟男魅力,但戴允浩没有错过在他们刚进正厅时,他那双看来沉稳的黑眸有道狡猾之光一闪而过。
赛儿一边啜饮香醇浓郁的茶,一边看着表面不动声色的丈夫,他正静静听杜大人说起外面对他转变后的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