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知道时间很晚,不过还是得提醒你,别忘了皇兄交付你的事。”祈洛凌厉深沉的眼神直瞅着她。
面对这名颇有野心的兄长,桑德也是肃穆以对,“皇兄要妹妹好好伺候夫君,让他成为四皇兄这边的人,在日后有任何必要时,能舍太子哥哥就四皇兄。”
他半眯起黑眸,“太子哥哥?!呿!别忘了,你娘晋妃在你襁褓时就病死了,皇上把你交给我母妃扶养,这个恩惠,你就以这件简单的任务来报恩,明白吗?”
“是。”表面答得恭敬,但她明白才有鬼咧!在皇宫里过日子最累的一件事,就是“抢人”,有太多人想用任何方法来增加自己的人脉,忙着争权夺利,可她一点也不想参一脚!
不知道她阳奉阴违,祈洛见她毕恭毕敬,便满意点头,转身离开。
雀儿则在欠身送四皇子离去后,急急又进来寝宫,“公主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她不解的看着丫头在她身边绕左右绕后的,上上下下仔细察看着她。
“就‘那件事’嘛!很担心四皇子又要主子吃什么……雀儿我也不想主子再死一次。”一想到那次的惊心动魄,雀儿的眼眶又红了。
“我没事了,还有,那件事也别再提了。”她还没笨到连自己是怎么能附身在这个年纪轻轻的公主身上,由天上的子茵仙子变成地上的皇室公主的原因都不知道。
夜深了,明日将成为某人妻子的桑德在极度疲惫下,随意让丫鬟帮着梳洗后,很快的上床入梦。
***
翌日,京城里最盛大的喜事,就是尊贵的桑德公主下嫁给相爷的二公子,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一桌桌让人垂涎欲滴的佳肴,美酒更是香醇可口,在觥筹交错间,众宾客欢乐交谈。
然而,气宇轩昂的朱定康对今晚的人生四大喜之一,只能以味如嚼蜡来形容。
这场婚事,他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皇上赐了华宅、黄金万两及一些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做为公主嫁妆,文武百官所送的贺礼更是堆积如山,他也完全没有“退货”的权利。
英俊的脸上有着虚伪的笑意,他与道贺的宾客们举杯,做着一个新郎官该做的事。
多名皇亲国戚一一前来道贺,个个盛装,令人看了眼花缭乱,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就是一身绫罗绸缎的太子跟四皇子。
祈镇美如冠玉,性情自持严谨,沉稳内敛;祈洛气宇轩昂,但较为阴沉,脾气一来,冷硬的眼神教人不敢正视。
这对同样出色、同父异母的兄弟,台面上和平共处,但台面下,暗潮汹涌,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虽然祈镇很清楚朱炎早已被四皇弟收买,是自己的敌人。
“谢谢,谢谢!”
两鬓斑白的朱炎喜不自胜。虽然次子刻意与他作对,不从政,硬是开了钱庄,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定康确实有理财的才能,且引起各方面的重视,不少人都直言,若能让定康出仕朝廷,对国家财政绝对是一大助力。
朱定康的大哥朱定国也是喜形于色,但他很清楚弟弟对这些台面上下的斗争有多么的意兴阑珊,所以,他这个当哥哥的能做的,就是尽量达到父亲的期待。
其实他也不爱与这些虚情假意的皇室人员往来,但除了不愿让父亲失望外,也是因他没有弟弟的勇气,敢悍然拒绝父亲的要求,做自己想做的事。
至于新郎官则在父兄陪同下,一一与祈镇、祈洛寒暄。
祈镇深知自己的存在,恐怕会让这场婚事的气氛变得严肃,遂先行离开,祈洛随即跟着走人,却是因这个场子有大半都是自己的人,他不需要再窝在这里培养感情。
朱炎见重要贵客离去后,连忙催促二儿子,“定康,你该回房陪公主了,别怠忽了。”
“是,爹,这是你极想要的儿媳妇,儿子怎敢怠慢呢?”他黑眸带着虚应的笑意,却不见半丝真诚。在两名小厮的陪同下,他往新房走去。
这座豪华宅院是皇上所赐,大大的厅堂此刻大摆筵席,热闹非凡,但一旦远离大厅,吵嚷声渐远,庭园过后,是一处摆设了石桌,石椅的扇形厅,穿过亭台,还有一条长长的复廊,行经假山、曲桥,接着又是庭院深深,才见到挂着双喜灯笼的新房。此处花木扶疏,有一粼粼池水倒映着天上明月,夜风送爽,相当宜人。
可惜,心情与情境不搭,朱定康闷闷的来到门口,就见一名清秀丫鬟守着,一见到他来到,赶忙敛身行礼。“雀儿参见驸马爷,贺喜驸马爷。”
他手一扬,一名小厮立即从怀里拿出银两给她,他再挥挥手,示意她下去。
朱定康亦示意小厮退下,这才推门。
房门开了!喜榻上的桑德头盖红巾,十指悄悄扭成一团。她虽然是仙,可也没成过亲,好紧张喔。
早先拜堂时,她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幸好旁边有雀儿搀扶着,但这会室内静悄悄,静得令人发慌。
蓦地,脚步声起,她更紧张了。这个夫婿,她可是连瞧也没瞧见过,但自这一晚起,两人就要同床共枕,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怕呀!
他走近了,身上好像有淡淡的酒气,也是,那些贺客们肯定举杯祝贺。
“虽然是新婚夜,可是,定康还有许多事要做。”他的声音颇为低沉,隐隐透着不耐。
“是吗?那夫君快去忙吧。”她一点也不在乎,还以玉葱般的手朝他挥了挥。
黑眸掠过一抹讥诮,“原来公主如此贤惠,但今晚若留公主独守空闺,不会明日就回宫参我一本吧?”
“不会!”
她连忙摇头,头巾晃动,他看到了一个白皙无暇的可爱下巴。
“本公主几百年来……呃,不是,十六岁来这一次成亲,很不自在,夫君先忙您的,我也能松口气,腰杆儿也可以不必挺得这么直。”
他听错了吗?她的意思是乐意之至?咦,她的声音有点耳熟,但一时之间,他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夫君,这顶凤冠很重,我们一定要隔着红头巾说话吗?”她又开口了。
朱定康抿紧了唇,上前以喜秤挑起喜帕,没想到凤冠下竟然还有及鼻的红色串珠,遮了她半张脸,他趋前要帮忙,没想到她已经径自拿掉放在一旁。
第2章(2)
桑德深吸口气,一抬头,看着他,不禁一愣。
她完全没想到他如此高大挺拔,一袭红袍更衬托出他的俊俏过人,龙眉凤目、鼻若悬胆、风仪绝俗、容貌俊美得教人赞叹,这就是她的夫君?
他也没想到她如月里嫦娥,桃脸蝉发、朱唇榴齿、眼如秋水、肤若凝脂、袅袅婷婷、光彩射目,坐在他眼前的,根本是白玉精雕而出的瑶宫仙子。
他眸中的惊艳,桑德早已习惯,但不知怎么的,或许是意识到两人之间将成为亲密关系,她的心不由得怦怦狂跳起来。
时间仿佛停住,四目胶着,有股亲密气息在空气中流窜。
久久之后,朱定康才察觉到自己的目光流连在她脸上太久,他抿唇道:“冒渎了,定康不该直盯着公主看。”
“不不不!”她粉脸涨红,“别这么说,我不也一样?咱们是彼此彼此。”
他浓眉以蹙,诧异她如此率性。
“早闻夫君才气过人,仪表出俗,许多女子为之倾倒,桑德想望风采已久,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她只是想解释清楚,但却让他会错意。
意思是她原先以为他貌不如她?皇室之人果然眼睛长于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