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倾身,温柔的为她拂去花瓣,顺道在她脖颈印上一吻。“你在做无言的抗争?”
她先是一愣,随即头也不抬的说:“臣妾不懂。”
他笑,“都什么时候了?你应该陪我回宫,而不是陪着这些木头。”
她深吸口气,看向他,“我相信后宫应该有很多妃子等着服侍王,何况,这段日子我已得到王太多宠爱,将心比心,王也该宠幸其他妃子,尤其是身体一直不适的金妃。”
还真是勇敢!但这一席与过去相互矛盾的话,倒是让他明白了她这阵子在想什么。
他的手轻抚上她诱人的脸颊,促狭道:“在我用生命俘虏你的心后,不平凡的你又想给我一个新挑战了,是不?”
“……我不懂。”她装蒜。
他笑得狡猾,“你懂,你爱我,视我为你的全部,但很不公平的是,你却不是我全部,于是,你想干脆让自己死心,把对我的爱全部抹去,是不?”她惊愕的瞪着他。
是啊,她的确是这样想的,因为她发现,即使刻意不去想,夜深人静时,那些因他而起的感情和伤害仍旧会自动钻进她的脑袋,可她又停止不了爱他,所以,只好积极的想法子让他不要她,好让她多一点机会能回到翔儿跟爹的身边。
但这复杂纠缠的心绪,却教他那么轻易就看穿,她很不服气。
“傻瓜,你认为我还会为了哪个女人闯地宫、徒手挖坟?”他直勾勾的望着她,像要看进她心里似的。“更甭提回来这段日子,除了你,我没碰过任何人,所以你就别再挣扎,好好爱我就好,别想将我推给别的女人,我现在只对你有感觉。”
见她小嘴张了又阖,脸上有着被看穿的狼狈,他温柔的转移话题。
“替我雕个像吧。”他很想看看,她眼中的他是什么模样,会不会和他戴在胸口的皮绳项链相同?
“……我肚子饿了,下回吧。”心事被洞穿,左潆潆撇开头,闷闷地道。
他挑高浓眉,黑眸里有着明显的打趣,“不敢刻,是担心我发现你的秘密?”
她不刻,是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原来是个彻头彻尾的负心汉!左潆潆在心中嘀咕。
见她只是瞪着他看,阿史那鹰爽朗的大笑。
“无妨,来日方长,我也不急着揭开谜底,就如同看一本书,若是直接看了结局,就少了中间的精彩部份。我们就慢慢磨下去吧。”
反正,他们会有一辈子的时间,而他很有耐心,绝对能等到谜底揭晓的那一日。
第十五章(1)
几个月过去了,左潆潆的授课似乎打响了名号,现在她教的对象除了原有的孩童外,还多了几名对雕刻有兴趣的妃子及大臣。
对此,阿史那鹰其实并不开心,尤其在得知赫昕也因慕名她的雕工,成为她的学生之一后,心情就更差了。
此刻,只见他的好友成了她的雕刻对象,让她那双美眸一来一回的仔细注视,低头细刻,再抬头微笑。
那恬静动人的神情本是他独占、是他才能拥有的,她那么大方的让其他男人看见,他实在很难高兴得起来!
“参见可汗!”
近十名男女在见到阿史那鹰到来后,赶紧放下手边的雕刀及木块行礼。
赫昕也不得不从椅子上起身,朝好友尔雅一笑,“王也来了?”
阿史那鹰勉强一笑,先要大伙起身,再瞥了眼似乎不太欢迎他这名不速之客的女人,才看着好友道:“我听说你也成了潆妃的学生,天天准时来报道,而且,还送了不少养生的补品?”
赫昕无半点不自在,笑得坦然:“一来,她与我国女子相比,太过瘦弱,二来,这位夫子不肯收半分学费,所以我只能拐个弯表达谢意了。”
阿史那鹰直勾勾的看着他。他似乎忘了自己要他跟潆潆保持距离的话,不过,见他如此坦然大方,自己若再提及,倒显得肚量窄小了。
“看来你的补品效果不错,她看来娇艳欲滴,更加美丽。”
听见这话,左潆潆不以为然的抬头,正好对上那双逐渐变得深幽的黑眸,心不由得砰然一跳。
那是他陷入狂野时的眼神,这男人竟然在此时……
她连忙低头,但粉脸已飞上两团嫣红。
赫昕顺着好友的视线看向她,自然看到她羞怯避开的娇羞神情,心里有些羡慕,但别开脸时,却见到吕杰的目光也定在她身上。
似是察觉到他的注视,吕杰很快的将眼神放回主子的身上。
阿史那鹰走到她身边,拿走她手里的雕像,仔细打量。
左潆潆的心倏地一惊,就怕他看出什么端倪,但随即又想起他是外行人,这才安心了些。
“厚此薄彼!”
突然冒出的这句话,说明了阿史那鹰的不满,他将那未完成的雕像交到好友手上,迳自拿起一旁未刻的木块,再拿过她放在一旁、放置各种雕刻刀具的腰带,拉着她的手就走,“跟我来。”
“课还没上完——”
但阿史那鹰才不管,硬把她拉到他平常处理国事的敬事殿。
这还是第一次,他把一个女人带来这里。
就连左潆潆也可以看出这里的不同,虽是富丽堂皇的厅堂,但却隐隐透着霸气及肃穆,让人刚踏进便不敢放肆。
阿史那鹰走到长桌后方坐下,桌上备有文房四宝,一堆书卷整齐地堆在桌旁,他拿起毛笔沾了点墨,再瞥她一眼,看着另一旁的椅子,“坐下。”
“这是你处理国事的地方?带我来做什么?”
“自然是陪我。”
“我晚上几乎全给了王——”
“不要埋怨,也许时间不多了。”
她一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经过这几日的巡视,我发觉属于铁勒部族的回纥部落正蠢蠢欲动,也许再过不久,就会有一场战争。”
她脸色陡地一变,“你要上战场?”
他点点头,看着她担心的神情,满足一笑。“如果我走上跟我父皇一样的路,就算你要陪我,也没有机会了。”
是了,她听赫昕说过,他的父亲是在战场上中箭,尔后重伤昏迷身亡的。
“你身为王,一定要亲自上战场吗?”她真的害怕起来。
他睨着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很坏,这种部落想自行出头的独立战争,在这北方大漠一年总要打个好几回,因为他们这些蛮族人的身体里都有着骄傲不屈的血液,要对别人长期俯首称臣没有异心,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的军队长期都固定操练,还有纪律森严的黑衣侍卫,近六名谋士带着百名侍卫驻营在回纥部落十里外的山城,真要打起来,他这方的胜算高出太多,可是,他就是要看她为他担心。
“我上战场,你应该高兴才对,不是吗?”他故意问。
“为什么这么说?”
“这是我的感觉。就算我纡尊降贵也讨不了你的欢心,我常在想,自己究竟是你的救命恩人,还是跟你结了深仇大恨的仇人,要不,为何要你替我雕个像你也能避就避,对其他人倒是来者不拒。”
这句挖苦令左潆潆脸上浮现一抹红。根本不是这样的!她是担心这一刻,成品会跟他身上的项链太过相同,到时她要怎么解释?若是被他逼出或是查出翔儿的事,这一世不就纠葛不完了?
她终究是不想留在这里与他人共事一夫,不想让翔儿跟着金妃的孩子一起叫他父皇,甚至有朝一日可能看见自己被打入冷宫,然后陷入日后的权位之争,她是一个母亲,想的事很远很远啊……
“想什么?为何不说话?”
“我——”她深吸口气,将更多的不安于忧惧压抑后,这才抬头看他,“那么,我现在帮你刻一个吧,你也是想要这个,才把木头跟刻刀带进来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