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眉转头看她,警觉到刚刚的神情被她瞧见了,脸色陡然一变。
“我什么都没瞧见!包没见到有男人在哭!呃。”她忙捂住嘴,可来不及了!
他脸色一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算了,说都说了。“你知道,而我也真的看到了,我知道分忧解劳是一个妻子的责任跟义务,你就把烦恼说来听听,我又不是外人。”明明是好奇心使然,她却说得理直气壮。
他回给她一记不以为然的目光,绕过她就要往里面的寝室走去。
“嘿,说说看又不会少一块肉。”
直觉告诉她,应该跟紫嫣有关。所以,在她为了他和鬼婆婆奋斗那么久之后,他还无法敞开心,向她吐露心事吗?这算什么朋友嘛!
所以,她试着阻止,但他迅速闪过她后又往里面定,她再次提起裙摆追上。
“你不说,我今晚会睡不着觉,因为一国之君,因为我的丈夫我的朋友,竟然哭了,这事儿太严重了!”
“闭嘴!”
“我可以闭嘴,但你要告诉我!”她执意要求。
“是你看错了!”
“撒谎!”
“别罪着我!”
“那你说啊!”
“没啥好说。”
“你若不说,我会让你今晚睡不着觉!”
郝圆圆的确办到了。她赖着他进到他的寝宫,再侵占他的床在他绷着俊颜甩袖又转往书房时,她跳下床继续尾随。在他挑灯看书时,她叽叽喳喳的大谈“分享”的真理,在他又受不了的进去寝室后,她还是个小苞班。
在他终于忍不住要点她穴道让她去梦周公时,她也累了,决定先把他弄昏后,再五花大绑的进行拷问。
就是那么凑巧,两人同时点中对方的睡穴,然后,同时,倒卧在床上。
夕阳余晖,郝圆圆急急拉着裙摆,咚咚咚穿过回廊,转过假山,又咚咚咚跑过曲桥步道,一路脚步未歇的直奔御书房。
那张圆圆红红的丽颜满是笑意,还径自拉了把椅子坐在拓跋靖禹对面。
“我听小泵说了,你三天后要出发,怎么不跟我说呢?我还傻呼呼的跑到鬼婆婆那儿去,我得开始准备行囊是不是?要准备什么?快告诉我啊,我需不需要写下来?”
他看着兴高采烈的她,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低头继续画他的山水。“我很早就说过,不可能让你跟着我微服出巡。”
大眼一瞪,她从椅子上跳起来就拍桌。“为什么?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其实还不只是朋友而已,三天前,他们都同床共眠了,虽然她醒来时床上只有她一人,可是她伸手模了旁边的床,上面仍有他残留的温度,可见他醒来没多久。
只是他很差劲,接连三天有意躲着他,怕她追问那夜他眼中泛泪的事。
“说话啊。”她忍不住催促,讨厌他的冷静与沉默。
他在心中轻叹一声,把毛笔放到砚台上。“圆圆,我不是去出游。”
“我知道啊,我也不会碍事的!”
在此当下,当然以争取到一起出门的事为优先,她可以暂时忘了那一夜的事,待得逞后找时间再叙。
他摇了摇头。“我已决定同行之人,何况你在习医。”其实,以此为借口让她无法同行,他是心虚的。
毕竟她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他,但因为发现自己情不自禁受她吸引,若是再继续相处下去,日久生情,他有何颜面面对紫嫣?
而郝圆圆对他的理由有一点点不悦。“医学很艰涩,哪是一时半刻学得来的?更何况,鬼婆婆觉得小泵在这方面极有天赋,我刚刚来时也已说服鬼婆婆让小泵留在她那里,我可以跟你出远门了啊!”
这一席话,郝圆圆也是说得有些心虚,因为拓跋妍其实是大声抗议,但在鬼婆婆的银针恐吓下,不得不含泪答应。
至于鬼婆婆同意她出远门,是因为她真的不是习医的料,光在识别磨成粉的药村上,她的鼻子就非常的不争气,资质堪称驽钝,不过,这两件事儿在当下当然说不得!
“纵使如此,我的决定还是不改。”他再次拿起毛笔沾墨绘图。
地半眯起眸子,倾身靠在桌缘,眼睛与他平视的蹬着他,“真不改?”
“不改!”
她抿了抿红唇,直起腰杆。“好,我就看你改不改!”
拓踱靖禹蹙眉看着她气冲冲离去的身影,她不会胡来吧?
很不幸的,他猜对了。第二日,将在此次出巡中同行的官员及随侍托八名人员,竟然只有唐敬华、孟任及翊泰三人出现在他御书房。
“其他人呢?”
唐敬华摇了摇头。“来不了。”
他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他们派人过来说。不知怎么的,今儿突然感到身子不适,奇痒无比,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也不是,只能拼命抓痒,所以……”说着说着,唐敬华竟然也像只猴子似的抓起痒来。
他一愣。“你也?”
他苦笑。“我相信你一定得罪了某人,因为盂任跟翊泰会没事是因为有两个丫鬟几度欲言又止,他们才没喝了那杯掺了发痒药的茶。”
他很羡幕的看向他们。拓跋靖禹的目光也跟着落在笑得好开心的随侍脸上。
盂任跟翊搴都明白小采跟小萝是“见色忘主”,舍不得他们被她们的王子捉弄,可见在她们心中,他们有多重要。
拓跋靖禹一见他们满面春风,心知肚明是谁搞的鬼。
他脸色一凛。“去把皇后请来!”
两名随侍见他脸色一变,连忙收起笑容拱手道:“是。”
不一会儿后,郝圆圆就俏盈盈的来了,但小采跟小萝并没有随行。
拓跋蜻禹原本要她们对质的,谁知一问之下,郝圆圆全说了。
“我让她们拿些衣服,还有吃的到鬼婆婆那里去,小泵虽然不喜欢丫鬟们跟前跟后,但小采跟小萝在我的教下,既灵活又俐落,她们伺候她跟鬼婆婆,我觉得极好。”
盂任跟翊泰差点没笑出来。小采跟小萝跟他们偷偷说了,她是愧疚,她想跟王上出远门,但把她们留在冷冷的宫殿里太过分的,妍公主在某些个性上跟她极像,才让她们到鬼婆婆的屋子去。
她倒是把她们安排得挺快的!拓跋靖禹有些莫可奈何。
“王上找她们有事?”
“你以为呢?”他意有所指的看了又忍不住抓了脖子几下的唐敬华一眼,聪明如她,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明示。
但她却装蒜,耸了个肩。
“臣妾不知道耶。王上后天要出富了吧?请王上放心,这皇宫里内外大大小小的事儿,身为国母的臣妾一定会“好好的给他照顾一下的。”
他半眯着黑眸瞪向她。老是以“我”啊“你”的做称诮的她,竟然搬出王上”跟“臣妾”这词来了。
“对了!”她突然巧笑情兮的福身。“臣妾还要提醒王上,从鬼婆婆的事看来,王上应该已领教到臣妾锲而不舍的行动力,是不?”
拓跋靖禹闻言脸色铁青。他怎么会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他若真的敢将她扔下,她绝对会把朝阳王朝搞得鸡飞狗跳,让他悔不当初。
郝圆圆!”他气得连名带姓的叫她。
“臣妾”在!”她也很配合的把臣妾二字加重音。
他咬咬牙。“把你惹出来的事解决好,然后去准备——”
“臣妾接旨”等不及他说完话,她就笑吟吟的往外跑去。得逞了、得逞了!一整晚牺牲睡眠拿着从雍治国带来的痒痒药东奔西跑,果然,辛苦是有代价的。
盂任、翊泰努力的憋住笑意,瞧皇后飞也似的愉快身影,可见她有多得意了。
只是主子的下一句话,让他们一肚子的笑意马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