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的脸怎么突然变得那么红?不舒服吗?”他不解的问。
“没、没事。”随即沉默下来了,她可没忘记他多不希望她留在山上。
他困惑的看着头垂得低低的她。难道是他说他们之间的事有转圆余地伤了她?
可是,他愈发现她不是最初那个麻烦又讨人厌的小表,而是聪明、识时务,甚至可以自得其乐,而非他担心的要人伺候的蛮横郡主,他愈不忍心让她留在山上,她该过的是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的好日子。
黑眸瞥她一眼,他继续策马前行。
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发觉?从一开始的曳地懦裙、绫罗披帛渐渐因为不好活动,披帛被弃置一旁,曳地长裙被她撩起至足踝,腰间系条带子固定,让她可以轻松的奔跑,甚至她那一头原本梳着美美同心髻的长发,在没有丫鬓帮忙打理下,现在都只用绳子固定绑在脑后。
这当然无损她的美丽,但像她这样一个年华方艾的少女,让她跟着他过这种苦日子,他突然觉得不舍。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一直到回到长安城的十三皇爷府后,他拿了张清单要福伯去替他张罗买来,才再带着她跟雀跃的说个不停的小喜,另乘府中的豪华马车前往福亲王府,在短暂的与丈人闲聊几句后,他表示自己要进宫一趟。
“你也去,当人媳妇的也该去请个安。”福亲王示意女儿跟去。
黎月才想问丈夫意见,没想到——
“没关系的,岳父,咱们难得下山来,今天让黎月留下来,就算住上一、两晚也没关系,我会交代我府中总管接她回山上,”他就这样想甩开她吗?她深吸一口气,“爹,我留下来好了。”“不行!不可以,女儿出嫁了,怎么可以单独留在娘家过夜?”福亲王拉着女儿的手,“你不是孩子了,嫁了人就该懂得分寸,而且,”他口气凝重起来,“你要知道,你嫁的不是寻常人家。”她知道,可是——
她期期艾艾的看向李律,“我跟着你去看父皇跟母后,好吗?”听她用这么委屈的口吻询问他,李律有些没好气,他明明是一片好意啊!“我只是认为难得下山一趟,让你留在王府跟你爹,小喜多聊聊,但若你想跟我走,那现在也就可以走了。”他难得捺着性子解释起来,就是不想看她露出小媳妇般委屈的表情。
看到这一幕福亲王欣慰的笑了。看来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十三皇子对月儿的态度已经趋于软化了。
“那岳父,我这就带黎月进宫去面见我父皇与母后。”“快去、快去,让皇上和娘娘久等可就不好了。”福亲王连忙催促着。相信皇上和皇后肯定从十三皇爷府的人去通知十三皇子回来的消息,就等着他了。
只是福亲王一双老眼看得透彻,黎月这个当事人却是当局者迷,她只觉得李律很勉强,她甚至觉得他不想带她进宫,就是因为不想承认她是他的妻子,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借口。
皇宫内,皇上跟皇后一见爱子和媳妇进宫来,是开心得阖不拢嘴,而同在殿堂上的李逸,过于专注的黑眸不停的在黎月身上打量,不禁引来李律的不悦。
“皇兄,你的眼神是不是过火了?”李逸看看一脸不满的皇弟,再看看从进宫至今就像个小媳妇坐在一旁,有问必答,但绝不主动开口的黎月,“我只是觉得弟媳心情似乎欠佳,才多看了她几眼,怎么,吃醋了!”他脸色一变,“别胡说!”他哪会吃醋,黎月不以为然的想着,不过,她看着有点不够庄重的十一皇子,“黎月心情没有不好,但谢谢皇兄的关心。”“还说没有不好?这口气挺冷的!”“皇兄想太多了。”她四两拨千金的回答。
“那张木床好睡吗?”他没头没脑的突然问了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黎月心思泰半沉浸在李律刚刚的态度上,所以对李逸这个天外飞来的问题,她完全没有思考便月兑口而出,“我不知道,我没睡过……”可恶!生性聪颖的她马上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她瞪了笑得狡黠的李逸一眼。他在套她话!
李律当然也知道了,只能臭着一张脸瞪着皇兄。
“好了,逸儿,不是还有事去办吗?”皇上也想跟小两口聊聊。事实上,经逸儿这一闹,他和皇后都发现小两口从进宫至今互动很少,眼神几乎没有交集,可以很明显看出是媳妇在闪避律儿,这小俩口是怎么了?而且媳妇怎么会连山上的木床都没睡过?该不是律儿还没放弃那个悔婚的念头吧?简直当婚姻是儿戏!
李逸从座位上起身,好整以暇的走到黎月的面前,好心的道:“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我这个皇弟在某一方面的确很让人受不了,我相信在山上跟他住了一个月的你,应该也有同感才是,”她一愣,眨了眨眼,看着突然朝她温柔一笑的十一皇子。
“当然,如果你很讨厌他,我是不介意当你的护花使者。”他还拍拍自己的胸膛,示意他绝对有这个能耐。
“什……什么?”她傻眼。
“够了!你这玩笑开得太过份了!”皇上忍不住出言斥责。
“是啊,怎么可以胡说呢,你是皇上心中的储君人选啊。”一向温柔婉约的皇后也忍不住开口。
“好好好!我道歉。”他笑了出来,“不过,我会这么说也是因为我曾跟皇弟说,弟媳有多好、多美,他可是回了我一句“我可以娶她”,所以,”他刻意看了脸色丕变的皇弟及弟媳一眼,“我才好奇问问那床好不好睡,本想调侃老是一本正经的皇弟的,可没想到,”他故装懊恼的摇摇头,“我大胆判断,皇弟至今连碰也没有碰过弟媳,她还是完璧之身。”她头垂得低低的,十指交缠,完全不敢面对皇上和皇后,但她眼眶里的眼泪迅速盈聚,她觉得很羞愧,也觉得好后悔,她不该要求进宫的!
皇后难以置信的看着爱子,见他那张俊脸紧绷,“天啊,这是真的吗?”她连忙转头看向皇上,他点点头,看向泪水一滴滴滴落在手背的媳妇,便给皇后使了个眼色。
她明白的点头,起身拉起媳妇的手,“来,跟我到房里去,我有事问你。”黎月哽咽的点头,但不敢看向任何人,泪如雨下的跟着皇后走。
而李律的目光则紧紧的跟随着她因为哭泣而微微抽动的肩膀,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后,他俊挺的面容浮现冷硬之色,转头瞪向双手环胸看着他的皇兄。
看着恨不得想杀死他的皇弟,“你气我,是因为我洞悉了这件离谱的事?还是你舍不得弟媳哭成了泪人儿?”他双手握拳,眼眸里暗潮汹涌。他的确想揍他,而原因!
他的心倏地一揪,想到黎月的泪水滴滴答答的落在手背上的一幕,层层迭迭的不舍随之袭上心头。他不曾见她哭泣,她只适合笑,他只希望她笑一他突地一怔,顿时松开了拳头,似乎也被这突然震动心坎的悸动给吓到了。
不可能!他在胡思乱想什么?他要她离开啊!
他怎么可能对她产生情倏?肯定是犯胡涂了。
李逸可把他脸上的神情变化全看在眼底,他不怀好意的建议,“父皇,我要是你,我今晚就把他们关在同一个房里,四面呢,找大内高手站岗,他们要是没有圆房,就一直被软禁在房间,哪儿也不能去!”“你不要太过份!”李律刚刚所有的微妙感受马上因皇兄这一席欺人的话而消失不见,转由沸腾的怒火给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