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需要银两?”这难道是她易容入宫的动机?不对,她若是当上嫔妃,尤其是一个得宠的妃子,金银珠宝就赏赐不完了,何必当宫女?他不相信面具下的脸会比她现在的脸更丑!
“对啊,而且很多。”瞧他这个人虽然冷冷的,但她觉得他还满可以谈的,“总之什么事都可以,不过酬劳愈高,风险相对愈大,这是不变的真理嘛。”
虽说好商量,但也不忘提醒风险,看来这个小秀女不笨。
他想了想后说道:“我需要一幅美人果画,当作我的一名好朋友指定的成亲贺礼。”
这件事他其实困扰许久,但有一名俊逸风流又不正经的好友,他也颇感无奈。
只因为他不小心成了他必须成亲的帮凶,所以要没这份贺礼,他便不成亲,而且画中的果女还必须是真有其人,不能想像,更不能是烟花柳巷的莺莺燕燕,必须是处子之身。
说穿了,他就是要将他一起拖下水,不然哪个家世清白的女子愿意让他请画匠画果画?不过若是由他执笔,愿意褪去衣衫的名门千金就有不少了,只是他看光了她们的身子,难道不必负责?
夏芸儿脑袋转啊转的,方向愈想愈歪,她搓搓手臂,上头寒毛都直立了,“你、你是要我月兑光衣服让你画啊?”
“当然不是。”
瞧他一副受惊的模样,她自己都忍不住笑出来,“哈哈哈,我的脸也不适合嘛,我在想什么,那你是要怎样啊?”
“就只是一幅美人画,不一定要我画,但那个女人必须是真实存在的。”他的脸莫名的有些热。这小女人讲话不经大脑的吗?
美人果女画不难嘛,她自己画一幅就成了!
她笑开了嘴,“这事儿包在我身上,那如果我做到了,我能不能向你求个恩典?不要钱,就请你出个口就行了。”
他挑眉,“恩典?”
她点头,“光看你这身衣裳,就知你的身分绝对尊贵,能不能拜托你,”她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我想出宫,永远的出宫去!只要你能帮我完成这个愿望,我就只留点返乡路费,其他的,就刚刚赢的钱全都给你。”
“你不想留在宫中?”他颇讶异,他很清楚有多少女人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当然啊,不然我何必──”她急急住了口。呼!差点月兑口而出,好在发现得快,她暗暗的吐了口长气。
看来她易容还是有苦衷的“好,但我只在宫里待三日,三日一过,我便返回苏州的御贝勒府,这是你仅有的时间。”
语毕,他转身就走。
她柳眉微拧,御贝勒府?怪了,这名字怎么好熟啊?
她倏地一怔,对了,那不是声名远播,以治水出名、深受皇上器重的御沙贝勒所住的官邸天啊,她遇到贵人了!谢谢老天爷!谢谢老天爷!
第二章
夜色如墨。
“什么?要我月兑光衣服,让你画身体”
“拜托嘛,我已经借好纸跟毛笔,墨也磨好了,放心,不会画你的脸。”
“不可能!”
唉,又吃闭门羹了!夏芸儿叹了一口长气,挫败的瞧着夺门而出的莲秀女,再看着这间小而干净的房间,怎么办?明明离开这间房、飞出皇宫的机会就在眼前了,却找不到愿意帮她忙的人!
也是啦,她找的这些秀女,都还存有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想法,她们怎么可能为了她那几锭银子就轻解罗衫?
她走到椅子坐下,懊恼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烦恼着该怎么办。
御沙贝勒一看就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这也许是她唯一可以出宫的机会了!
她的手无意识的画着镜中丑陋的脸孔──
咦?她的眼睛突地一亮。对了!她画自己就好了嘛,反正御沙贝勒只要果女画,女人衣裳月兑了不都一个样?
真是事关己则乱,这么简单的事,她竟兜了一大圈!
不啰唆,她先将门窗都关好,再轻解罗衫。殊不知一双夜探的黑眸就贴在被轻轻移开的屋檐瓦片的隙缝,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御沙其实已经来了好一段时间了,在看到她以银两引诱几名姿色中上的秀女月兑衣的行为已感到不可思议,几回后他觉得无聊,正要离开时,却又见她小心翼翼的将门窗再三确定关好后,竟开始月兑衣──
这出乎意料的行为,令他忘了遵守非礼勿视的君子之礼。
夏芸儿自在的宽衣解带,毫无戒心的在小小的镜子前打量自己的身体。而在她上方的御沙,灼灼的眼神却不由自主的扫过她一身粉雕细琢的美丽胴体,那白里透红的肌肤,与在烛火下更显得蜡黄的丑陋皮肤一比,更是突兀,蓦地──
他看到她将脸上的面具轻轻的拉下来,瞬间,他再也移不开视线。
那是一张美得出尘的脸蛋,只是一双灵活刁钻的明眸,却赋予了这张原该沉静迷人的脸蛋多了一点逗人的可爱气质。
她将长长的发辫拆开,柔顺的乌丝宣泄而下,像一袭长长的薄纱半掩住那令人销魂的美丽娇躯,御沙突地感到口干舌燥起来。
夏芸儿正煞有其事的打量着自己,当脑袋已有想法后,她拉了件外衣披上,再拿起毛笔沾点墨水后,开始在纸上画了起来,头不就是个圆嘛,身体像葫芦,然后,她将毛笔再沾沾舌头,顺顺笔尖后,再画两条蜿蜒的河流当美腿……
御沙的心脏原本还狂跳得一塌糊涂,但在看到她的鬼画符后,一股忍俊不住的笑意差点从他喉中爆笑开来。
“你今年再不娶,我们两个老的一个去当和尚、一个去当尼姑……”
案母恫吓的话语突地在他脑海响起。
与其娶一名木头美人或是像嫂嫂们那些表里不一的名门闺秀,眼前这名古灵精怪又美丽动人的少女,绝对是首选!
他心中已有决定,便施展轻功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他一用完早膳,步出房间后,就看到一颗小头在一旁的假山群中探头探脑。
“出来吧。”
夏芸儿一愣。是指她吗?
“就是你。”他的视线落在她偷偷仰起的脸上。
她尴尬一笑,手握着昨晚画好且放妥的画轴立即跑出来,恭恭敬敬的向他行礼,“御沙贝勒吉祥。”
他一看她手中的画轴,突地想起昨夜她全身赤果──他连忙打住这个思绪,暗暗的做了个深呼吸,“看来你已经打探出我是谁了。”
“是啊。”她用力点头。
他炯炯有神的黑眸定视在她那张脸上,竟让她莫名的感到有些不自在起来,“呃……我脸上有什么吗?”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一股再也掩藏不了的笑意浮现在他的眼底。
他这一笑,她也随即反应过来,“对喔,我脸上的东西可多了,这不提,”她看着他,他今天的冷漠明显比昨日淡了不少,她将画轴递给他,“我找到了,贝勒爷要不要看一看?”
还是不看得好,免得他笑到内伤,他仅接过手,“不必了,你叫什么名字?你的九品文官父亲又在何处当差?”
这叫礼尚往来吗?她知道他是谁,所以他也要问她是谁?
“我的父亲是无锡惠山的一名小县令,我叫夏芸儿,我娘都叫我小芸儿,我爹是汉人,我娘虽是满人,但只是闲散宗室的一员,所以,我爹也就当不了朝廷的要角了。”
“我是听明白了。可我不明白的是,秀女是由各地府衙征选并挑选出外貌才气皆具的闺女才能代表入宫的,怎么你……”他故意一挑浓眉。
她脸色微微一变,她听得懂他的意思,无锡又不小,她爹又只是名小县令,怎么会由她这种无盐之貌的女子出任无锡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