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她一眼,没搭话,继续吃着他的饭。
“爷。”她干脆心急地跑到他跟前盯着他的脸问。今天若没问个明白,她不会罢休的。
“总管,要人夹那道银心卷让本五尝尝。”朱战楫当做没瞧见她急迫的小脸,径自吩咐。
总管立刻命人呈上那道银心卷,送菜的人却在半路让她给挡着,自动地绕路至另一侧为爷上菜。
想来也只有这丫头敢如此大胆,在爷面前放肆也不会受罚,所以其它人最好识相地当她不存在,随她在爷跟前做些什么。
他尝了一口,愉悦地点头。她的厨艺又精进了!放下银筷,命人取了碗茶水漱漱口,才道:“年关要到了,本王犒赏你,也当是捉弄吗?”他终于理会她了。
见他肯开金口与她说话,银一两忙说:“可是我听说那是皇宫贡品,是皇亲贵族才有资格穿的,若要我穿上岂不犯了杀头罪?”
“皇宫贡品又如何?是本王要你穿的,谁敢要你脑袋。”
“可是,我是个厨娘,天天干些粗活,穿着这么娇贵,岂不要糟蹋了一匹匹珍贵好布?”
朱战楫一脸无所谓。“不就几匹料子,随你穿着干活,糟蹋了就糟蹋了,还是我将这些布匹制成你的厨巾,每日围在你身上好方便你干活?”他恶意地大笑。
就猜想他不怀好意,果真没错。
她忍不住翻白眼。她到底哪里得罪他了?非要对她又是占便宜又是欺侮的,真是气死人!
结果那些锦织珍品,真成了一块块的厨巾。
和宫王府果真是当今世上最为奢侈的地方,一布一巾皆是珍贵无比啊!
银一两恨恨地瞪着手中的厨巾,靛蓝织锦,蝴蝶面绣,巧夺天工。
可恶,真是个任性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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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和宫王府宴客可是件大事,来的人全是穿金戴银的大人物,马虎不得,银一两身为厨房总厨,自当天一早起就开炉忙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顺利呈上佳肴,打算好好喘口气地与容嬷嬷以及锦儿偷些小点心至齐心湖赏月喝酒,快活一番。只是才与锦儿嘻嘻笑笑地偷了御赐梅糕,正打算走人,就传来主子有令,要她至前厅等候。
银一两飙着热汗赶到前厅,先到总管跟前报到后,在等着总管向王爷通报的空档,趁机瞧瞧这豪华夜宴。
瞧花雕厅上摆了个大圆桌,座上贵客共有七、八名,其中几名常来府里,她也见过,有太子、十一皇子、尚书人人、相爷,还有一个远远望过一次的九爷,至于其它几位她就没印象了,不过席中倒有一名丰姿绰约的贵妇,不知道是谁?
总管微倾身子,轻声禀告正端坐主位与人对饮的主子。
闻言,朱战楫放下杯子,转头句她微微招手。
知道今天的场面不同,不容她摆脸色,于是银一两乖顺有礼地抹抹汗,快步来到他的身边。“爷。”只是她依然抬头挺胸,不若一般奴才见了主子般躬身低首。
“嗯,一旁候着伺——”
“哟,王爷,你这奴才当真没规矩,竟敢抬头挺胸直视主子,该罚。来人啊,把这丫头拖出去打耳刮子。”说话的是当今圣上最宠幸的摇妃娘娘。她年约三十,风情艳丽,今日代表日前狩猎坠马受伤,不克前来的皇上。
“咦?”银一两低首一看,发现自己已叫两个护卫一人一手给架了起来。
“慢着。”朱战楫才轻轻一瞪,摇妃带来的那两个护卫即刻松了手,他们一松手,李少立即机伶地轻拉银一两躲至主子身后。他与她私交不错,赶紧为她解围。
这场面只有主子救得了这丫头了,而且瞧主子的表情想来也是会救。
“王爷,本宫为你教训家奴,你不高兴吗?”摇妃仗势自己得宠,不悦地说。
朱战楫冷睇向她。“儿臣不敢,只是掌嘴似乎不够严惩,这丫头可是丢了本王的颜面啊!”
“嗄?”以为他要救她,原来是要整她!银一两呆呆杵在他身后,与李少愕然对望。
她死定了吗?
摇妃眉开眼笑。“这还不容易,再要人打她板子,包准她三天下不了床。”
银一两当场绿了脸。
只见那该死的主子还嫌不够惨似地摇头。
“那就再赐这丫头钉板伺候,跪她三个时辰,恐怕今后再也不良于行。”够狠毒严厉了吧!一旁的九皇子朱战基帮忙出主意。
“她不过是个不懂事的丫头,老夫瞧还是算了”,还是丞相仁慈心软,为她说上一句。
“不成,在我看来,杀了这丫头还不更干脆?”最后居然连太子都参上一脚。
银一两听到这儿,不用钉板就已经站不住了。她在厨房待得好好的,主子居然找她来寻开心受死,这算是今晚的余兴节目吗?
“是吗?这丫头目无法纪,就这么处死太便宜了。”朱战楫却嫌娱乐性不够,还要加料。
“那七哥你打算怎么罚?”十一皇子朱战纵探问。别人可能不知,可是上回他送杨棪织造到府时,得知这丫头深得七哥欢心,他不相信七哥真忍心杀她。
他有些怀疑,但话又说回来,七哥行事多变,喜好无常,今日疼若至宝,明日可能弃若敝屣,说不准真拿她开刀也不一定。
朱战楫森冷低笑。“她双眼不驯,先挖了她的眼,见了本王挺身不屈,斩了她的腿,挫了她的骨,其性莽撞,割了她的舌,剥了她的皮。”他恶狠狠地站起身。
天啊!这么残暴,还不如一刀让她死了干脆!
众人听闻全都噤若寒蝉。果真其心毒辣!
银一两听得脸色发黑。不会吧,自己当真要莫名其妙的死得这么惨?
“……另外,本王最恨丑事外扬,今日当众被一个奴才所辱,颜面尽失,就算杀人灭口也应该在所不惜,你们说是吧?”肃杀之气立时弥漫。
言下之意是他们都该死,而且死不足惜!众人皆是毛骨悚然,个个登时惊惶失措,面面相觑。
“呃……照我说……方才什么事也没有,这丫头才来伺候能闯出什么祸?方才的不敬是摇妃娘娘看错了,娘娘,您说是不是?”七哥明显要保这丫头,却又不明说,偏要吓破众人的和胆。
朱战纵只得忙补救地眨眼暗示。若想活命,摇妃可要识相配合,否则七哥真会杀人的。
摇妃也不是傻子,赶忙附和道:“是啊是啊,是本宫眼花,这丫头好得很,好得很。”她干笑。
朱战楫轻笑了一阵,才轻蔑道;“既是如此,本王就当什么事都没有。一两,来,为本王斟酒。”他果真当无事一般坐下,继续饮酒作乐。
只是经此一闹,众人险些魂飞魄散,个个脸色古怪,哪还有饮酒之气氛?
见状,朱战楫也不以为意,径自让银一两心不甘情不愿地斟了两杯酒。谁要他方才吓得她脚软,以为自己就要命丧黄泉了呢!
喝尽两杯“带怨”的酒,他才缓缓道;“今日宴请各位,宾主无欢,不如谈些正事。外围边疆民族不断内逼,且暴虐无常,太子,你认为如何?”他骤然提及边关乱事。
太子心惊。七弟为何于今突然提及此事?
“呃,这事有些棘手,外族入侵,多少图谋向外扩展,以逐鹿金陵……我想咱们不可不防。”太子小心谨慎地应对,就怕让他听出个什么端倪。
“嗯。”朱战楫没有再多着墨于此事,状似无心,又转口问向落坐于正前方的皇叔燕亲王。“叔父,西周末造,以幽王无道,废嫡立庶,破坏宗法传统,以致朝政腐败,是以天灾地变,民怨沸腾,你说若在今朝,父皇也来个废嫡立庶,你说天不是否会再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