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日一整天,范芝绫让自己再次从猎物眼前消失,并准备下一步骤。
坐在客厅,她低头审视那张“猎物评分表”,满分是十分,而今评估的有,体格九分、脾气六分、反应七分、外貌九分、财力十分、耐力……
“铃铃铃——”
她的手机倏地响起,她放下笔,起身拿起放在皮包里的手机,看了萤幕上的显示号码后,她的眼睛倏地一亮,是女乃女乃!
她按了通话钮,“女乃女乃——”
“小姐,我是陈妈。”电话另一端传来老管家陈妈的声音。
“呃——陈妈——”范芝绫的声音明显多了一抹失望。
“你还好吗?是我央求老夫人让我打一通电话给你的,不然,你一个女孩子在台湾,她放得下心,我实在放不下。”
她眼眶微微泛红,“谢谢陈妈,我很好,如果顺利,我应该可以带一个很好的男人回去见女乃女乃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
“陈妈,女乃女乃好吗?”
“她很好。”
她顿了一下,“请让我跟她说说话。”
“可是……”
“求求你,你知道我有多爱她!”
“呃……好吧。”
一会儿,电话那端传来含胡不清的谈话声,接着,突然“咔”地一声,电话被挂断,只有“嘟嘟嘟……”的声音。
知道是女乃女乃挂断的,她的喉间像梗了个硬块,泪水迅速盈眶。
为什么女乃女乃要她幸福的手段是如此激烈?天知道她多想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长大成人,又多么希望她不必按着女乃女乃的指示去抢夺情人,虽然这些全都是为了她未来的幸福,但当下的幸福呢?
犹记求学时,她被女同学排挤、被女老师轻蔑,一些花心的男同学甚至戏谑的要她来抢他们。
她好孤独、好累了……
但女乃女乃总是不满意,要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练习如何掌握男人的心,如何察言观色,如何将看上眼的男人抢过来。
而抢过来之后呢?
她苦笑,那只是一次次的练习,即使她已付出了真感情,女乃女乃也要她放手,再指定一名男人,让她再次进行抢人游戏。
女乃女乃说她愈懂得男人,撼动她未来幸福的风险就愈少……
她泪眼模糊的看着手中的猎物评分表,泪水一滴滴的滚落,滴在纸上。
即使她跟欧阳骞真的成为一对,女乃女乃会接受他吗?还是再给她半年期限,要她再努力的去寻找另一个她觉得适合她的男人?
泪,终于决堤……
“你对小姐太严苛了。”
美国旧金山近郊的一处豪宅内,老管家陈妈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一脸不忍的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老夫人,口气则有着明显的不满。
因为小姐可以说是被逼到台湾,而老夫人明知小姐放心不下她的身体,却还要她去抢回一个好情人,甚至连通电话也不准她打回来……
年迈苍老的范真沉沉的吸了口长气,严峻的脸上已布满皱纹,她转动轮椅,背对着照顾她多年的老管家,沉默不语的往房间推去。
不是她想对孙女儿严苛,而是她这老太婆的时间不多了,她这个疲惫的老机器已经快转不动了,但在她有生之年,她一定要看到孙女儿嫁给一个好男人,看她得到幸福,她是为了这个而努力活下来的,她是
心脏突地起了一阵剧痛,她神情痛楚的抚着胸口,人不由自主的往前倾,“砰”地一声,她羸弱的身体往前倒在地上。
“老夫人、老夫人!”脸色发白的陈妈立即冲向前去,将她扶起,但范真的额头已撞破一个伤,血流如注:….
“我叫救护车——”
范真咬牙忍痛,不忘叮咛,“不可以……不可以……告诉芝绫……不可以……”
“我知道……我知道……”陈妈眼泛泪光,急着打911,送她到医院。
夜色如墨。
欧阳骞直到午夜一点才进家门,有人显然正等着他,要不,不会他才转动钥匙,隔壁那扇门就开了。
范芝绫站在门后,半张脸被门的阴影遮住,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你……可以陪我去看星星吗?”
他黑眸半眯,她将他当成什么了?还是她以为他会忘记她的恶行?!
今晚跟白承骏泡夜店,谈及昨晚的事,他笑说他太单纯、太正直,既然自己都月兑光了,就该饿虎扑上前吞了她,因为正经八百的女孩不会玩这种危险的游戏,所以好友的意思也很清楚,就是他太愚蠢了。
他愚蠢,而她现在还要他陪她看星星,她不是更蠢!
“在昨晚之后,你这个要求不会太可笑?”他冷峻的反问她,天知道他昨晚多狼狈的去捡回自己的衣服。
“呃……也是,那我一个人搭计程车去,打扰你了。”她苦涩一笑,走出来,小小的脸蛋在走廊的灯光下看来更为苍白,她直接走往电梯。
为什么她连背影看来都如此寂寞?还有表情……她到底怎么回事?三更半夜的,她一个人,安全吗?
欧阳骞发现自己居然为了个女人而放心不下,心里有气,但一想到她刚刚的神情——
这观星地点不是山上就是海边,万一想不开……
虽然心中仍有怨火,但他还是搭了另一部电梯下楼,却见她抱着双臂,寂寞的走在前庭。
“要看星星?”
乍听到他的声音,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刹那间,他似乎看到一抹泪光闪过她那双璀璨的黑眸,但在她走近自己时,那抹泪光已不见了。
他开车载到她阳明山的擎天岗去观星,但不管在路上,还是此时已看着满天星斗的情况下,她皆不时的流露出落寞,不吭一言。
他静静的陪着她,很难形容自己的感觉,她此时的纤弱与他第一次遇见她,看着她对着落地窗哭泣的模样一般,都让他不由自主的感到心疼,即便昨晚她做了那么可恶的事。
“曾经……曾经有人告诉我,我可以摘到星星的,就算我摘不到,她也会竭尽所能的帮我摘下来……”眼眶闪烁着泪光,她难过的摇摇头,泪如雨下的看着他,“可以、可以抱着我,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好吗?”
他点点头,看着她哽咽啜泣的靠在他的胸膛,他将她圈在怀中,看着她那双充满哀伤的美丽秋瞳仰望着满天星斗,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无言的滚落脸颊……
两人在擎天岗一直待到天泛鱼肚白才下山回家,也因此,欧阳骞只在家小睡一、两个钟头就到公司上班。
只是虽然人已经在公司,脑海却一直盘旋着她关门前,那抱歉万分的丽颜。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要不是今天一早有重要的会议要开,他可能会留在她身边。
他眉头一揪。他是怎么了?那张泪人儿的脸怎会让他如此牵肠挂肚的,连工作也无法专心!
一本本的卷宗,他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他想了想,最后将田心洁叫进来。
“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友范芝绫,这一、两天发生了什么事?”
田心洁看着他,有错愕也有赞叹,因为好友果然高竿、魅力惊人,这个花心上司此时的关切口吻可是她来这儿工作一年来未曾听过的。
“你到底知不知道?发什么呆!”
她尴尬了,“呃,她没跟我说,要不要我打电话去问她?”
“不用了,她也许才刚睡。”
“咦?”
“没什么,你回位子去吧。”
一成不变的工作,欧阳骞从不曾有过倦意,但今天他却破天荒地在下午三点就走了,而田心洁则发现整叠摆放在桌上的文件连一个也没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