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正贼笑着说:“没啥问题,哪有啥问题。”
“是啊,有妻如此,羡煞人也!羡煞人也!”蔡任熙也同声附和。
楚君浩一听,心凉了半截,血液更是急速冷冻!
这两人心怀诡计,所以他们的话通常都得反向解读。
丙然!
“她的外貌真是‘空前绝后’。”
“她,一女当关万夫莫敌。”
“她,绝无红杏出墙的顾虑。”
“她嗓门大、体积大、脾气大、手劲大、连拳头和脚的尺寸都大!”
两名损友你一言我一句,一副幸灾乐祸样,说完还仰天长笑,“哈哈哈……”楚君浩明白,若稍早遇见的丑女就是“她”,那她根本没有本钱红杏出墙。
可听他们形容的,又无一不符合那个丑女,欲哭无泪的他陷入一片浑噩,四肢百骸发冷。
而两名好友看到他俊俏的脸忽白又绿,其实还是挺同情的。
瞧瞧眼前这睥睨四方、贵气逼人的俏公子,身边却配了一个血盆大口的河东狮。
唉,这也算是一种空前绝后的绝配吧!
“怎么会这样?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吗?记得小时候,她是个粉雕玉琢的小美人啊,难道她被毁容了?”楚君浩着实无法相信,几近疯狂的发出沮丧的低吼。
两人互看一眼,由朱家正开口,“这点我们也跟你一样好奇,所以特别帮你打听过了,听说五年前她生了一场敝玻”“由于你们楚侯两家已有婚约,身为医学世家的楚家当然不会袖手旁观,所以,当年你爹跟你娘都曾到侯家为侯怡怡治玻”蔡任熙跟着接话。
“结果呢?”他急忙问。
“那还用说,当然是没治好啦!”蔡任熙摇摇头,“不过重点是,到后来,连你家的‘镇家之宝’,也就是你女乃女乃叶凤也前往医治她,她选择了一种不得已也较冒险的药方来医治。”
“结果病还真的是好了,但也留下后遗症,她整个人臃肿变形,从一个大美人变成一个丑八怪。”朱家正又道。
“所以我觉得她该由‘侯’改姓为‘猩猩’,因为她看来‘很壮观’。”
“但不管是猴子还是猩猩,你都要有心理准备,因为她的外貌是被你家那个权威性十足的老女乃女乃医出来的,所以这件婚事是绝对改不了了!”
两人又是你一言我一语。
楚君浩觉得胃一阵痉挛,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彻骨冰水般。
老天爷,让他死了呗!
他们楚家世代为医,且医术高明,名闻遐迩,而今,家中长辈可以将她治愈却无法将她恢复原貌,那放眼天下,还有谁能还她一张漂亮的脸?
这等于是宣布他的死刑了!
“有妻如此,的确可怜。”朱家正长叹一声,拍拍他的肩膀,“我要是你,我就去当和尚,免得日后被侯怡怡又踹又打,睡觉被吓醒!”
“那不也是煎熬?要是我,一刀切月复,早日投胎指望下辈子。”蔡任熙忍着笑说。
面对损友说得果断坚决却笑容满面的打趣脸孔,楚君浩只希望这是一场噩梦……噩梦……他双手抱着头,希望可以快快的从梦中醒来。
但,难了!
侯怡怡眉飞色舞的回到“幸福酒坊”,但一看到应该守着店面的爹又不见踪影,她的笑容立即褪去。
这间不大不孝稍嫌破旧的酒坊是由娘一手建立的,靠着这家酒坊,他们一家四口得以温饱,也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只是有一个无能又游手好闲的爹,娘总是把家计一肩扛,却也因此疲劳过度,年仅三十即病逝。
当年的她只有十二岁,但她向娘承诺,她会好好照顾爹跟弟弟,而今时光飞逝,娘过世已有五年了。
思绪远扬的她边拿出账簿整理,边用系在腰间的钥匙打开抽屉,看到里面的银票都还放得好好的,她这才放了心。
这几年挣来的银两都让她给拿到钱庄去换成银票存放着。
她一一拿出来算了算,随即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这几年的辛苦是有代价的,这近五百两的银票,省吃俭用些,应该可以让弟弟好好的生活就学,而她也能安心的银楚君浩成亲……一想到他,她的脸上即泛起一抹明亮的光彩。
他回来了,这一下两人很快就会成亲了吧?
而她——
她轻咬下唇,离开了柜台,走到门外一旁的水井旁,略微探头,看着水面照映出自己那张丑得吓人的脸孔。
她露齿一笑,她应该可以摆月兑这张脸了……“姐,姐!”
一个稚气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她连忙站直身子,回头看着七岁的弟弟。
“宇轩,什么事?”
“姐,我刚从学堂回来,听外面的人说,楚大哥回来了耶。”
一身朴拙蓝衣的侯宇轩是个漂亮的男孩,浓眉大眼、皮肤白女敕,虽然年仅七岁,但身高已比一般同龄的孩子高,既早熟又聪明。
她点点头,神情难掩喜悦。
他眼睛一亮,“姐也知道,那你见过他了吗?”
“嗯。”
“见过了!”他眉头马上一皱,“这……就你现在这张脸吗!”
她点点头,“不过,我认得出他,他应该没认出我来。”
他松了口气,拍抚着胸口道:“还好没认出来,免得吓死他。”
她噗味一笑,“说的也是。”
“那姐姐很快就要嫁人了,是不是?”
当年她娘跟嘉本堂的少女乃女乃白素萍情同姐妹,两人替月复中娃儿指婚时,即说好,要让他们在十七岁完婚。
而今,她跟楚君浩都已十七,他亦完成学业回来邯山了,两人的婚事是应该办办了……想到这儿,她羞涩的点点头。
“唉,姐嫁人后,我就没人可谈话了。”小人儿丧气的肩一垮。
“你还有爹、还有赵伯伯……咦,对了,怎么不见赵伯伯?”她四处看了看。
他摇摇头,“他不在。我刚刚在街上有碰到他,他拿了壶酒,一定又是偷拿去喝的。”
“别说‘偷’字,”她半蹲子,视线与弟弟平行,“赵伯伯是可怜人,孤家寡人来到我们家就跟咱们有缘,而且,我们家什么没有,就是酒多……”他嗯起小嘴,不平的道:“他就是看上咱们家的酒才留下来的,而且一留就这么多年!”
“可他并非闲着,有时要送货,都是他帮忙送的,爹跑到外面去溜达时,也是他帮忙顾店的。”
“是啊,人家要五壶白干,他就拿六壶送过去,顾店收下来的银两,他就小拿个几串钱纳入自己的怀中……”“宇轩!”她那张丑脸绷了起来。
他抿抿唇,点点头,“知道啦,人不要太计较,姐,你说了几千几百遍了,我懂的。”
这个姐姐,虽然长相吓人,他学堂里的同学也常出言嘲讽,说有这样的姐姐一定常被吓到,但他对她可是又崇拜又敬畏,觉得她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姐姐了。
“好了,回房复习功课去。”她拍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
“是!”他俏皮的吐了个舌头,这才一溜烟的拿着书本跑到后面相连的房间去。
男儿当自强。
楚君浩在两名友人的陪同下,回到嘉本堂,他打定主意,一定要家人退掉这门婚事。
嘉本堂是一处美轮美奂的江南园林,有中庭、花园、池水、亭台、楼阁,还有九曲回廊,其中“西湘房”种植了松、竹、梅,“万雨楼”则种植了桃花,“月来亭楼”则有一排青翠竹林。
总之,嘉本堂无处不美,无处不是风光迷人。
而楚家以“医”起家,一连三代都是悬壶济世,一直到了第四代楚君浩,才有了变化。
由于从小看多了人生病痛,养尊处优的他对悬壶济世这档事反而兴趣缺缺。